至于清潔工的工錢從哪里來……
那自然是陳村大道上的商戶共同承擔了,畢竟街道上的生活垃圾大多都是因他們而產生的,他們自然有理由支付一筆清潔費。
而對于這筆費用,大多數的商戶也是願意承擔的,畢竟與他們在陳家村開店的利潤相比,這一筆衛生費根本不算什麼。
更何況,他們也沒有反抗陳稻的資格,只能乖乖的每月按時上交這筆衛生費。
而也正是因為有了這批清潔工人,李明遠三人在踏入陳村大道的時候,看到的才會是一條干干淨淨,幾乎沒有太多垃圾的道路。
“姑娘。”
卻在這時,鄭秋雁身旁傳來一道聲音,卻見一名蒼老的清潔工出現在了她的身旁,盯著她腳下的幾根骨頭說道︰“麻煩讓一讓,俺要掃走這些垃圾。”
鄭秋雁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老人立即用掃帚將幾塊骨頭掃進簸箕之中,而後就要離去。
卻在這時,鄭秋雁好奇的出聲問道︰“老人家,您是陳家村的工人嗎?”
“當然,俺是陳家村的清潔工。”
老人笑著點頭道,似乎對自己陳家村工人的身份十分得意。
“清潔工?”
鄭秋雁側了側腦袋,說道︰“是專門打掃街道的工人?”
“沒錯!”
老人笑著回答道︰“俺們主要負責清理這條街道上的垃圾,然後每月能掙500文錢。”
“500文錢?這收入不錯啊!”
李明遠不禁說道,這老人看起來得有五十多歲了,在夏國這等農耕國度,五十多歲的人屬于一個家庭之中的累贅,別說賺錢了,能不給家里增添負擔都不錯了。
夏國的民間一直有一種習俗叫做“上山”,指的是老人在年紀大了之後,為了不拖累家里,會選擇獨自上山,而後無人問津的死在山中。
這看起來似乎格外殘酷,但卻是夏國底層百姓最真實的現狀,老人沒有了勞動力,只能成為家里的拖累,為了不耽誤家里的後代,也為了能節省出口糧,只能放棄生存下去的權力……
從這一點上不難看出來,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能掙500文錢一個月在夏國有多麼的難能可貴了。
“是哩。”
說起自己的收入,老人眼中閃過一絲光亮,“這都得感謝陳家村和陳先生啊,要不是他們招了俺這個無用的老頭,俺都不知道餓死在哪個角落了!”
老人不禁回憶起了自己在加入陳家村之前的生活,他一輩子無兒無女,年輕的時候倒還好,可以靠出賣力氣吃上飯,可年紀大了之後,他便再也干不動活了,只能靠著鄉親們的接濟生活,可鄉親們也並非大富大貴之人,對他的接濟也是相當的有限,因此他只能饑一頓飽一頓,常常餓得只能靠清水充饑……
那時的他可以說是風中殘燭,隨時都有可能餓死。
好在……
就在他快過不下去的時候,村里其他人傳來了陳家村招募清潔工的消息,得知這個消息的他好像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一般,在村里年輕人的幫助下,挺著虛弱的身體前往的縣城,見到了陳家村負責招工的陳賀。
老人本以為,如此年老且體弱的他是不可能被陳家村看上的,之所以前往縣城參加招工,無非就是抱著最後的一絲念想罷了。
可誰能想到,陳家村卻是選中了他,讓他有了自食其力的機會。
此後,老人便來到了陳家村,成為了一名清潔工,有了一份雖不多,但足夠自己生活下去的工錢。
從一個只能靠鄰居接濟、豈是生活的無用老人到如今能夠自食其力的清潔工,老人對陳家村和陳稻心中滿是感激,甚至每天入睡之前,他都會為陳家村的陳先生祈禱,希望陳先生這樣的好人能夠長命百歲。
“老人家您怎麼會餓死?您的兒女呢?他們不管您嗎?”
鄭秋雁問道。
“兒女……”
老人眼中閃過一絲復雜之色,聲音有些低落︰“俺這輩子只有一個兒子,早在十年前便被官府抓了壯丁去參軍,後來……俺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鄭秋雁︰“……”
李明遠︰“……”
李橋︰“……”
從老人的話中,三人听出了一絲悲哀。
抓壯丁,是幾乎所有夏國普通老百姓都需要面對的苦難,不管是徭役、還是軍隊,都需要大量的壯丁。
而顯而易見的,普通百姓是不願意參軍或者服徭役的,因此官府往往會強行抓壯丁,而被抓的壯丁……
若是服徭役,回來的機會還會比較大,可若是參軍……那回來的機會就渺茫了。
因為參軍的壯丁,即便沒有死在戰場上,駐地也未必會在老家,能再次見到自己親人的寥寥無幾。
“對不起,老人家,提到了您的傷心事。”
鄭秋雁趕忙道歉道。
“沒事。”
老人豁達的擺擺手︰“這事都過去那麼久了,俺早就放下了!現在也挺好的,俺在陳家村做工,能靠自己的雙手賺到錢,日子過得也不錯。”
雖說老人表現的相當豁達,但鄭秋雁三人還是能體會得到他心中的難過。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在這個極其重視後代的國家,沒有人可以坦然的接受自己沒有後代的痛苦。
不過鄭秋雁三人也沒有繼續糾結這件事,而是由李明遠開口問道︰“老人家,我看這陳家村的清潔工都是跟您差不多年紀的人,這陳家村的清潔工難道不招年輕人嗎?”
這是李明遠最疑惑的地方,清潔工這種工作雖然是輕體力勞動,但只要是勞動,年輕人肯定就要比老人更厲害,若從效率的角度來考慮的話,招募年輕人無疑是更好的選擇。
至于陳家村招不到年輕人……李明遠覺得可能性不大,500文錢一個月的工錢,別說年輕人了,怕是連孩童都能招到。
“的確不招年輕人。”
老人點頭道︰“俺也不知道陳家村是怎麼想的,許是陳家村的陳先生想給俺們這些老人一條活路,也或許是可憐俺們這些人,所以清潔工招的都是孤寡老人和婦人,只有人手不足的時候,才會招一些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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