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聞今日上朝的時候，太上皇忽然咳嗽起來，皇帝親自為他捶背。”
“真是太孝順了，時隔多年咱們雲國終于又誕生了一位聖明孝順的賢君，真乃雲國之幸。”
“誰說不是呢，陛下真是給全天下的子女做了個表率，我們家那小子近日對我可孝順了。”
“就是說呀，我兒子也對我特別關心，昨天還親自端水給我洗腳呢。”
月墨卿和商隊坐在路邊的茶攤上休息，旁邊賣瓜果蔬菜的大娘一邊叫賣著一邊聊天說話。
雲熠做了皇帝，可每日上朝的時候，還堅持帶著太上皇一起，以此表明自己現在只是替父皇管理朝政，絕對沒有取代父親的心思。
這些日子，時不時的就會傳出來雲熠這位新君對太上皇的種種孝順之舉。
月墨卿和雲熠之間的來往雖然不多，但她可以很肯定，他絕對不是一個以德報怨的人。
之前雲熠在大月做質子的時候，那位太上皇為了有個正當的起兵理由，不惜犧牲掉他這個兒子。
如果不是雲熠會武功，現在他早就成了雲國暗探的刀下亡魂了。
一個人即便再孝順善良，也很難原諒曾經想要殺害自己的人吧，更何況那個人還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所以，雲熠這應該是在做戲吧。
對外，秉持著‘以孝道治天下’的理念，讓百姓更加快速的接受他這位新君，對內則是控制著太上皇，讓他感受一下性命被別人掌握在手中是一種什麼滋味兒。
不得不說，月墨卿真相了。
雲熠就是要讓太上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讓他親眼看著自己穩穩坐在皇位之上，將雲國上下治理的井井有條，如同鐵桶一般，再也不會出現要將自己親生兒子送到他國為質子的事情。
“父皇，我要和你說一個好消息，四皇兄他醒過來了。”
勤政殿內室，雲歌一邊給太上皇喂著米粥一邊笑著說道“四皇兄醒過來，太後娘娘很是高興呢，決定去皇寺齋戒半年，以表誠心，今日已經出發了。”
太上皇听著這話，目光陡然凌厲起來，喉嚨里發出陣陣嗚咽聲，拒絕再喝米粥。
太上皇生活不能自理，也不能說話，但他的神智卻是清楚的。
這個時候太後去皇寺齋戒半年，是和他們前兩日的見面有關嗎？
自從雲熠回宮之後住進了勤政殿，太上皇便從鳳儀宮內搬到了勤政殿住，故而和太後見面的機會也就少了許多。
前兩日四皇子醒過來，太後來找雲熠時，過來看了他一眼。
那時候，他給太後暗示，只要她能夠除掉雲熠，他就可以封她的兒子做皇帝。
只要除掉了雲熠，即便他還是現在這般情況無法好轉他也認了。
他不知道太後有沒有看懂他的暗示。
這次她去皇寺，是去外面籌集人馬了嗎？還是雲熠察覺到來了他給太後的暗示，她是被雲熠給送到皇寺去的？
“父皇，你這些日子跟著雲熠一起上朝，難道沒有看出來雲國在他的治理之下愈發海晏河清了嗎？”雲歌用棉帕擦著太上皇嘴邊留下的水漬，繼續笑著說道
“四皇兄他就是個草包，你想要讓他做皇帝，莫不是想要將雲國的萬里江山拱手讓人？”
“你為了一己私欲就想要殺了雲熠，完全不為雲國考慮，難道就不怕等你死後，見到了列祖列宗他們會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雲歌聲音輕柔婉轉，很是動听。
可她的這些話听到太上皇耳朵里，就好像是來自阿鼻地獄的呢喃。
雲氏的列祖列宗……
不要，不要向他索命。
是雲熠先給他下毒，他才會想著用雲烽和太後的手，來除掉他的。
“ …… ……”
雲歌整理好手中的棉帕，抬眸看著軟榻上的太上皇。
原本清明的目光逐漸失去焦點，變得模糊混沌，喉嚨大口喘著粗氣，好似有一只大手緊緊扼住他的喉嚨，讓他無法呼吸一般。
他的這副模樣，和母妃臨終之前一模一樣。
雲歌閉了閉眼楮，瞥了眼旁邊香爐中那一縷細直煙霧，心中一派了然。
多年前，母妃想要給太上皇下毒，妄圖以此來要挾他放她離宮，重回江湖。
但在母妃動手之前，太上皇便已經察覺到了，並且先一步對母妃進行了懲罰。
就是用這樣帶著毒，可以讓人神思恍惚的迷煙，燻著數月母妃的精神便出現了異常，心中對皇宮的恐懼被無限放大。
日里夜里都吵著要逃離皇宮，狀若癲狂，如同瘋子一般。
那時候，她只有五歲，和許多人一樣以為母妃是瘋了的。
直到母妃去世前的最後一天，母妃忽然不瘋了，她將她原本準備要給太上皇下的毒交給了她，還對她叮囑頗多。
她以為母妃的瘋病終于好了，沒想到第二日再去母妃宮中，見到的卻只有母妃毫無氣息，冰涼無比的身體。
因為之前的瘋病，母妃的死自然而然被歸結為因病去世。
並且他們都說母妃的病帶有傳染性，死後尸身一並燒掉，骨灰灑入枯井，就連一副全尸都沒有能夠留下。
而母妃留下來的那毒，後來被她用在了太後的身上，希望太後能夠幫忙救出在大月做質子的雲熠。
只是沒想到雲熠自己逃了回來，也就沒有再用毒威脅太後的必要了。
在和雲熠從邊關回來之後，雲歌將最後一次解藥給了太後。
現如今，香爐中的燻香依舊。
只不過被燻香所迷，陷入恐懼中的人變成了當年下毒的人。
果然，風水輪流轉的道理，亙古不變。
走出內室，雲熠正在外面批閱奏折。
雲歌來到另一張桌案前開始看賬本。
除了明面上戶部的那些生意之外，雲熠還弄了一些私人生意。
而這些生意的賬目，則是雲歌來管理的。
一時之間，勤政殿內只有算盤聲和翻閱奏折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宮人匆匆忙跑過來跪下，面露悲愴道“陛下不好了，太上皇……太上皇他駕崩了。”
宮人此話一出，勤政殿內外所有宮人跪了一地，齊聲呼喚“陛下節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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