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長公主睡下了？”
京城長公主內，盛棠回到自己臥房時已經是深夜了，侍女見她回來連忙遞上一杯熱茶問道。
盛棠喝了口，點點頭︰“睡下了。”
睡是睡下了，可午夜時分還是會驚醒的。
自從母親染上夢魘之癥後，就再也沒有完整的睡過一晚上，她同樣被折騰的身心俱疲。
不管是宮中的御醫，還是從民間招募的大夫，吃了許多安神的藥，可都無濟于事。
根據御醫院院首的說法，這是心病，是受了巨大驚嚇造成的。
可母親從小生活在皇宮當中，爾虞我詐，各種陰謀詭計見過不少，怎麼可能僅僅是因為見到王神醫自焚便被嚇到？
若是再治不好，只能尋求神明的幫助了。
明日皇寺中的大師會來為母親做法事，希望能夠以此來治好她的心病。
盛棠滿心疲憊的上床休息，而就在她半夢半醒之際，听到外面下人的喧鬧聲。
不用把侍女叫進來問盛棠也知道，肯定是她母親又被噩夢驚醒了。
穿上外衣前往長公主的臥房。
“滾開，都給我滾開。”
“你們這些逆賊，本公主定要稟明皇上太後，將你們全部斬首示眾。”
又來了，即便是在夢中，她依舊不忘利用權力來達到自己的目地。
盛棠推門進去，所有伺候的侍女都在床榻邊不敢上前將母親給叫醒。
至于父親盛青帷，他 一直都是和母親分房而睡的，他晚上睡得沉，從來沒有听到過母親這邊的動靜兒。
“母親，醒醒……”
盛棠上前用力的推了推寧如麗，寧如麗猛然驚醒，瞪大的眼楮中，滿是恐懼。
母親又夢到自己被斬首，被烈火焚身了。
“不愧是京城，比江南繁華好多。”
雲朗牽著馬，目光掃過街道兩邊的商戶，站在外面隱約能夠看到里面的鋪陳擺設，和江南的溫柔婉約截然不同，更加的富麗堂皇，奢華無比。
“大哥，那里有一家客棧。”雲歆指著前面客棧的招牌說道。
“我去問問可還有空房。”雲熠將手中的韁繩交給雲朗去客棧。
京中的客棧規模也比江南的客棧要大，除非有特殊的事情發生，不然通常都是有空房的。
雲熠定了兩間上房後，伙計很有眼力的主動幫他們將馬牽去後院。
此次出來，雲熠是要帶著雲朗和雲歆一同去西域的，出發之前和父母保證不會出現意外，並且定期寫信回去，這才獲得了半年的時間。
時間充足，雲朗在出了江南之後就說要去京城轉轉，于是便轉路先來了這里。
剛在客棧的大堂坐下，還不等點菜便看到外面街道上一隊和尚走過，那些和尚身邊有護衛保護著，一看就身份不凡。
“三位小公子是遠方來的不知道，那位澄明大師乃是皇寺的主持，听聞長公主自打從江南回來就經常夢魘，這是請澄明大師過去做法事的。”
客棧每天接待三教九流，伙計知道的消息也是最靈通的。
“長公主？”雲朗眨了眨眼，怪不得之前長公主那般急切的離開江南呢，原來是夢魘了呀。
“就這幾個菜吧。”
雲熠對著菜牌點了幾道，因為雲熠的斡旋，雲老爺同意他們可以不跟著商隊同行去西域，孤身在外給他們帶的銀錢還是很充足的，一路上吃喝住宿都沒有問題。
眼見伙計走遠了，雲朗湊到雲歆身邊說道︰“長公主之前逼得王神醫自焚多麼神氣，沒想到她也有被噩夢糾纏的一天，真是痛快。”
雲歆看了雲朗一眼，無奈提醒道︰“二哥慎言，這里可是京城。”
“京城怎麼了？”不等雲朗說話，旁邊桌子上的男人一掌拍下來，怒聲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她是長公主，有皇帝太後包庇，可上天有眼，不會輕易饒恕了她。”
動靜很大，讓大堂內其他用餐的客人都看過去，一時之間整個大堂靜謐無比，針落可聞。
“柳兄，不要再說了。”同桌的人拉了拉男人的袖子。
可男人很顯然不想這麼善罷甘休，繼續說道︰“我為什麼不能說？有本事就把我抓起來，我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長公主寧如麗恩將仇報，逼死了為她治病的神醫。”
“對，這位兄台說的對，長公主現如今日日被夢魘糾纏，就是上天給她的報應。”
“我姑姑的外甥住在江南，他從山上摔下去，所有大夫都說活不成了，是王神醫給治好的。”
“長公主她逼死了王神醫，于私事恩將仇報，于公是讓寧國損失了醫術高超的人才，現在她只是夢魘而已，我還覺得上天對她的懲罰太輕了呢。”
大堂內有人附和著說道。
雲熠眉頭輕挑，沒想到來客棧吃個飯，居然還能看到這一幕。
“大哥，他們這麼議論長公主，會不會被官府的人帶走啊？”雲歆有些膽怯的說道。
畢竟在江南，有人不小心傷了縣令的兒子都是要被抓走坐牢的，現在公然議論長公主……
“你看有捕快過來帶走他們嗎？”雲熠指了指窗外，在街對面正好有一隊捕快走過去。
雲歆一驚，不解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兒？”
難道是因為京城比江南更加的包容開放？
雲熠笑了笑，說道︰“人都有從眾心理，他們敢公然說出來，肯定之前在別的地方也見人說過而沒有受到懲罰。”
雲熠本以為‘王神醫被逼自焚’事件，只有在江南一帶傳播，沒想到這都傳到京城了。
看樣子，傳播的效果還挺好。
看寧如麗之前桀驁自負的模樣，肯定是從來都沒有人忤逆過她。
但現在，即便是皇帝太後，也得注意一些流言傳播的影響。
他們處置了那些說寧如麗不好的人，好像反倒是印證了這一點。
但像現在這樣沒有任何的舉動，又將傳言愈演愈烈了。
只要是在乎自己名聲的皇帝，不可能不在乎百姓民意。
今日皇寺的住持去為寧如麗做法事後，寧如麗若還是不好，她也就快要被皇帝太後給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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