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福全調出平台炫酷的可視化界面,全球數據中心、網絡鏈路、服務器集群的狀態以動態熱力圖的形式實時展現,關鍵告警如同星辰般閃爍並被自動連線、關聯。
“我們現在70的日常告警處置,從發現到響應,平均時間壓縮到了3分鐘以內,全程無人值守。
值班工程師從疲于奔命的‘接單員’,變成了盯著大屏、處理復雜告警和優化規則的‘分析師’。”
屏幕上清晰地顯示著“今日自動化處置成功︰2865次,人工介入︰891次”。
好家伙,陳默高呼一句好家伙。
要不是自己真懂,換個業務出身的領導怕是要被張福全這一套炫酷的可視化界面給忽悠瘸了。
他卻沒听見張福全的內心獨白︰
默總當年力排眾議,堅持在運維部投入搞自研平台,而不是買現成的商業軟件,太有遠見了!
商業軟件是黑盒子,出了問題抓瞎,而且根本跟不上華興業務的變態復雜度。
自研雖然開頭難,但骨頭啃下來,肉都是自己的!
這平台就是運維部的‘定海神針’!
陳默看著那流暢運轉的平台界面,又看了看眼前侃侃而談的張福全。
終于,一絲真切的笑意緩緩爬上了他的嘴角。
這笑容很淡,卻像破開雲層的陽光,瞬間驅散了張福全心中積壓許久的緊張。
“嗯。”陳默放下茶杯,發出輕微的一聲脆響,“告警治理做透了,自動化抓起來了,資源水分也擠得有理有據。磐石平台...有點樣子了。”
他頓了頓,目光再次變得沉凝,仿佛穿透了眼前的屏幕,看到了更遠的未來︰“全兒,運維的‘穩’,是及格線。及格線上,我要你做到兩件事。”
張福全立刻挺直腰板,屏息凝神,知道真正的考驗來了。
“第一,”陳默豎起一根手指,“‘磐石’的智能化程度,還不夠。68的自動化處置率,針對的還是已知的、可預測的故障。我要的是‘預測性運維’predictiveaintenance)。”
他頓了頓,給對方足夠時間消化信息。
“明年,我要看到磐石進化出‘運維大腦’——基于歷史數據、實時指標、甚至業務負載預測。
主動發現系統架構的薄弱點、資源的瓶頸點、性能的退化趨勢,在用戶甚至還沒感知到問題之前,就把隱患掐滅。
把優化建議遞到開發、架構師甚至業務負責人的桌面上。
故障不是修得快就好,而是最好讓它別發生。”
“第二,”陳默豎起第二根手指,語氣更加凝重,“渡河項目中國區上線在即。這是最重要的一戰!切換期間和切換後,整個集團核心業務會運行在我們自研渡河erp和高斯數據庫上。它們新,必然會遇到我們從未遇到過的問題。運維部,就是最後的防線,也是最終的托底。”
他身體微微前傾,目光如炬,牢牢鎖住張福全︰
“你要成立一個獨立的‘渡河護航特戰隊’。
抽調各領域最頂尖的專家,徐雙龍、王磊、周澤陽、刑夜霜、王銘、舒丹丹這些尖子,都給我放進去!”
“讓他們輪流去渡河項目組學習,給他們只夠的時間!”
“他們的任務只有一個︰上線以後要7x24小時,給我盯死渡河erp和高斯數據庫的運行狀態,任何風吹草動,第一時間發現、第一時間定位、第一時間協同研發解決!”
“切換期間,我要你張福全本人,就住在指揮中心!我要的是萬無一失!能做到嗎”
“能!”張福全沒有任何猶豫,斬釘截鐵地吼了出來。
血液在血管里奔涌,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被賦予了如此重大的使命,被推到了這場決定華興未來數字化根基的戰役最前沿。
默總沒有把他當個守成的管家,而是當成了能打硬仗、能扛大旗的先鋒大將。
“默總放心!”他霍然站起,臉上再無半分之前的忐忑,只剩下破釜沉舟的決絕和熊熊燃燒的戰意,“‘渡河護航特戰隊’今天就啟動組建!我親自帶隊!運維部全體都是護航特戰隊的預備成員!”
陳默看著眼前這個仿佛瞬間褪去了所有“老油條”氣息、變得鋒芒畢露的張福全,眼中終于流露出毫不掩飾的贊許。
他站起身,沒再多說一句勉勵的話,只是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張福全的肩膀。
手掌的力量透過襯衣傳來,帶著的是絕對的信任和托付。
夜幕徹底籠罩了蓉城研究所。
人工湖對岸的樓宇燈火,在深色玻璃幕牆上拉出長長的、流動的光帶。
張福全站在辦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發呆,玻璃上模糊映出他自己的身影。
陳默離開已經一個多小時,他對方在辦公室里跟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反復回蕩在腦海里。
“渡河護航特戰隊...運維大腦...”他低聲咀嚼著這兩個詞。
默總的目標清晰得可怕。
不僅要守住運維的底線,更要讓運維從成本中心,變成驅動業務、甚至引領技術變革的戰斗力。
這格局,比他之前想的“穩”字訣,高了何止一個維度
他深吸一口氣,蓉城深秋微涼的空氣涌入肺腑,稍微壓下了心頭的燥熱。
轉身回到寬大的辦公桌前,他毫不猶豫地拿起座機,撥通了幾個最核心下屬的號碼。
聲音沉穩有力︰
“徐總,放下手里所有事,立刻到我辦公室。有硬仗。”
“王銘,帶上你最好的架構師和性能調優專家,半小時後,作戰室集合。”
“舒丹丹,通知一線、二線、專家支持部所有值班經理,明早七點,緊急會議。議題︰渡河項目最高級別護航預案啟動。”
“刑夜霜,我需要一份名單,各領域技術最硬、心理素質最強、能連續熬夜一個月不趴窩的尖兵!明天中午前給我!”
一個個指令清晰、迅速地發出。
放下最後一個電話,張福全靠在椅背上,閉上眼。
眼前不是黑暗,而是奔騰的數據流、復雜的架構圖、可能潛伏的故障點,以及默總那雙仿佛能穿透一切迷霧的眼楮。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個只求“不出事”和生怕被人看了笑話的運維部長了。
他是默總留給“渡河”戰役的後手,肩負著為整個華興核心業務切換托底的重任。
一股混雜著巨大壓力與昂揚斗志的熱血,在他胸中激蕩沖撞。
得虧是胡笳不在,不然她要是看見平常插科打諢的張福全變成一臉熱血青年的樣子高低得夸一句男朋友打雞血技能越發駕輕就熟了。
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