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凌霜？
紀塵眉眼微抬，敲打石桌的手指戛然而止。
雪靈宗宗主，“廣寒仙”陸凌霜？
“還真是巧緣。”紀塵嘴角浮起幾點淡笑。
他記得江夢璃此番來參加遴選，便是為了加入雪靈宗，並且希望能夠拜陸凌霜為師。
“晚輩紀塵，見過陸凌霜前輩。”紀塵起身給陸凌霜行了一禮。
心中略作思忖後，紀塵再度抬頭看向面前的白衣女子，語氣鄭重道︰
“陸前輩身為天雲十大高手之一，麾下雪靈宗對帝國的影響更是可謂深重；
您若隕落，天雲帝國必將動蕩，雪靈宗的地位也定會一落千丈，甚至覆滅……
這些，前輩心中可都有數？”
“呵……你年不及二十弱冠，可心智倒是慮遠謀深；”陸凌霜閉上雙眼，從嬉戲的晴霓身上移開了視線。
“你說的這些，本座自然想過，用不著你這小輩來擔心；
在本座隕落之前，我會把自己的畢生所學和宗主之位傳承下去，這天雲之內，也必將會有第二個“廣寒仙”。”
“原來如此……看來，陸前輩是鐵了心，要為那女孩以命續命了。”紀塵輕笑著點了點頭。
陸凌霜默然。
她其實心中也沒有把握，自晴霓降生以來，她先後兩次為其續命，前後所損耗的壽元，已經超過了七十余年，余下的壽元並不算多。
能否在剩下的時間內教出一個合格的繼承者，實在是一個未知的變數。
紀塵繼續道︰“既如此，晚輩倒是知道一個更穩妥的辦法，不知道陸前輩有沒有興趣一听？”
“更穩妥的辦法？你？”陸凌霜將信將疑的詢問道。
雖然紀塵的見聞遠勝同齡之輩，但晴霓身上的這個麻煩，就連自己和皇甫逸豪兩名融丹境修士都別無良策；
紀塵畢竟只是一個小輩，對于他的這番話，陸凌霜自然不太相信。
紀塵平靜道︰“前輩可曾听說，九星蔽日的天象？”
“九星蔽日？”
陸凌霜皺眉思索起來，她對這個說法有著模糊的印象。
“九星連珠，蔽日遮陽……本座記得，這天象數百年難得一見，這和晴霓又有什麼關系？”
“當然有關系。”
紀塵淡淡一笑，娓娓道來︰“九星蔽日之時，亦是陽氣極衰、陰氣大盛之刻，前後將會持續不到一個時辰；
在這個時間段內，只要輔以幾種所屬至陰的天材地寶、刻下數道調和陰陽的陣法，再以一位融丹境修士從旁協助其運功行氣……
有了這些準備，便有八成的幾率，將晴霓的陽雷之體徹底調和，使其不再分陰陽，成為單純的雷電之體，並且——
不再有任何的性命之憂。”
“什麼？！”
陸凌霜瞳孔劇震，內心的激動使她忍不住一掌拍在兩人中間的石桌上面。
！
石桌陡然變成了一團齏粉，周圍的靈氣瘋狂竄動，隨著陸凌霜漸漸急促的呼吸而不斷地加劇，甚至把遠處的晴霓都嚇了一跳。
能讓一個經歷百年歲月的融丹境修士如此失態，可見紀塵的這個消息，于她而言究竟有多麼不可思議。
“你說的……可都是真的？”陸凌霜盡力讓自己平復了下來。
紀塵面不改色的點了點頭，表情依然冷靜的看著陸凌霜，周遭的劇變對他來說就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陸前輩，正所謂“神龜雖壽，猶有竟時”，融丹境修士的壽元雖然長久，卻總有油盡燈枯的一天，即便你將剩下的壽元全部折給晴霓，又能讓她多活幾年？
想救她，這是唯一的方法。
最近一次的‘九星蔽日’，就在三年之後的中元節前後，錯過的話，便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陸凌霜再次沉默了，眼中的眸光飄忽不定。
看著陷入沉思的陸凌霜，紀塵也沒有再繼續解釋下去，雙手抱拳，向陸凌霜微微彎腰行禮道︰
“相信與否，陸前輩自行斟酌便好；
晚輩言盡于此，若沒有其他事要問的話，就先請別過了。”
“哎……且慢。”陸凌霜長出一氣，出言留住了紀塵。
“本座和晴霓，與你只是萍水相逢，為何你願意告訴我這些？”
紀塵擺了擺手，灑然淡笑道︰“常言，天無惜才意，我自見猶憐；
天妒英才而使其早夭，這種憾事，晚輩覺得能少一些就少一些的好；前輩難道不是這麼認為的麼？”
紀塵語氣誠懇，眼角的余光，從亭外的小女孩身上掃過。
“哈哈……好，好一個我見猶憐，真搞不懂到底是你的歲數大還是本座的歲數大了。”
陸凌霜滄桑一笑，听過紀塵的解釋後，她眼底的猜忌已經散去了大半。
“好吧……你說的法子，本座會盡力嘗試，如果真的能讓晴霓免遭天命摧折，我陸凌霜，欠你紀塵一個天大的人情；另外……
若是本座想請你加入我雪靈宗，不知……你可願意？”
轉身看向已經走出涼亭的紀塵，陸凌霜試探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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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子，不凡。
在她心中，早已對這個心性與天賦俱佳的少年推崇備至，不久之後，他必將成為天雲帝國內最耀眼的一顆新星。
“那恐怕，晚輩要說聲抱歉了。”
紀塵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拒絕了陸凌霜的邀請︰“晚輩志不在此，靈武大陸之廣，我還想去四處闖蕩闖蕩。”
“呵……我想也是，真是遺憾啊。”陸凌霜展顏一笑，沒有再去挽留。
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陸凌霜看得出來，這個少年的舞台，遠遠不止在天雲帝國這一片天地當中。
紀塵嘴角噙笑，朗聲說道︰“前輩倒也不必覺得遺憾，雖然晚輩不會加入貴宗，但是今年貴宗的新人當中，也有著一棵好苗子；
如果是她的話，想必一定能將前輩的畢生所學發揚光大。”
“誰？”
“雲州江家，江夢璃。”
紀塵怡然說罷，朝著陸凌霜微微拱手後，便轉身離開了這座湖畔涼亭。
“呵呵……”
看著紀塵悠閑離開的背影，陸凌霜的嘴角不自覺的上浮了一些。
“竟然和本座想到了一塊，那看來……
我也沒什麼可猶豫的必要了。”
“咦？大哥哥已經走啦？”晴霓跑到陸凌霜的身邊，東張西望地問道，臉上的表情有些失落。
“嗯，走了。”陸凌霜低頭看向晴霓，發現她的口里還含著一嘴的丹藥。
“你這孩子，不是說要吃飯麼？”
“嘻嘻，藥好吃，已經不餓了！”晴霓嬉笑道。
“你啊你……也好，那就跟我再去見一個人吧。”
“誰呀？”
“就是你剛剛見到的那個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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