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之人，紀塵並不陌生。
是幾天前在康州城的城門口遇見的巡衛統領，張鋒。
紀塵初見他的時候，就察覺到了他身上有著不俗的靈魂之力；
再加上後面與他的對談，紀塵推斷張鋒是無疑一位煉丹師，並且料到自己會和他在安州再見上一面。
現在看來，就是今天。
張鋒話音剛落，立刻有人反駁︰“氣度？氣度能當飯吃麼？煉丹師的道行，看的是資歷和名望！而他，一樣都沒有！”
張峰駁斥道︰“這種看法，恕在下不敢苟同；
千秋雪小姐出身寒門，被皇甫老先生收為門生之前，並沒有什麼資歷和名望；
可是她所展現出來的煉丹天賦，冠絕天雲，一舉成為了國史上最為年輕的二品、三品、乃至四品煉丹師，難道……”
“夠了！”
之前在千秋雪那吃了癟的老者面帶鄙夷之色，打斷了張鋒的辯論︰
“張鋒，你才晉升三品多久？十幾個人當中，就屬你資歷最淺，你哪來的資格在這里自作主張？
論人脈，論地位，論出身，論背景，你有哪一點配和我們相提並論？
不要以為你是康城的統領，就能和我們平起平坐，想要把你從現在的位置上擠下去，對老夫來說不過是易如反掌！把姿態放低點，現在還輪不到你說話！”
老者怒調高腔，白眉擰皺，因為千秋雪而憋的一肚子氣全都撒在張鋒頭上。
“荀杉老先生說的沒錯！”
“張鋒，你乞丐出身，什麼背景都沒有，這里沒你說話的份！”
除了張鋒以外的所有人，都點頭附和。
張鋒臉色慍沉，心中不可避免的生出一股怒意，老者荀杉的這番話，將自己貶低的一無是處，可以說是完全沒給自己留一點面子。
“論什麼，都不如論實力！”
一聲清朗的斷喝，似驚雷般在眾人耳中炸響。
一直沉默不語的紀塵此刻終于開口。
張鋒幫自己說話而遭侮辱，他紀塵若是再無動于衷，那與沒有情感的妖獸何異？
紀塵冷眼看向老者，眸子中的寒光仿若劍芒向其射去︰
“我紀塵素來不喜廢話，你若覺得我不行，那我們何不直接比試一場煉丹？
丹藥品級高者得勝，負者，當著眾人的面，磕十個響頭認錯！”
“紀小兄弟，不可！”張鋒慌忙道。
這荀杉在三品境界浸淫已久，距離四品煉丹師只有一步之遙；
若紀塵只是嘗試進行三品考核，倒也無傷大雅；可要是立此賭約，恐怕紀塵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知道紀塵是為自己挺身而出，張鋒心里雖然感激莫名，但是並不想讓他因自己而受非難。
“哈哈哈……！”
荀杉仰天謔笑，渾濁的眼眸當中，閃爍著陰冷的光芒。
“犢子，你想要和我比試煉丹？老夫成全你！賭約已定，到時候就算千秋雪護著你，這十次磕頭，你也一個少不了！”
看著老者咄咄逼人的架勢，紀塵的眼神愈發變得冰冷︰
“哼……希望老先生等會對自己，也是這麼嚴苛；不過放心，就算你做不到，我也會幫你一把的。”
嚓——
伸手抽來一張白紙，紀塵提筆落墨，揮毫如風，洋洋灑灑的寫下一列藥材的清單，將其遞給了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田七。
“備藥，勞駕。”
“哦……哦。”田七點了點頭，接過方子便去為紀塵準備藥材了。
千秋雪小姐說過，不管什麼要求都答應紀塵，他不敢擅自違抗。
老者譏笑道︰“哼，就連煉制丹藥的所需藥材都拿不出來，妄你還自稱煉丹師？真是笑話！”
紀塵閉目凝神，冷聲回應道︰“誰是笑話，等分了勝負之後，自有分曉。
省些嘴皮功夫，留著力氣待會磕頭吧。”
說罷，紀塵已然心神入定，任由荀杉如何高聲言語，都不再入他耳分毫。
很快，田七將藥材都送到了，與紙上所列，一株不差。
紀塵和荀杉，這一老一少兩人之間的比試，也迎來了它的開場。
“呵！”
荀杉厲喝一聲，雙手按住的爐鼎之中，竟燃起一團紫黑色的火焰，那火焰比尋常的靈氣灼燒所形成的火焰溫度要高上不少，搖曳之間，仿佛一團無法看清的迷霧。
“荀老連靈火都祭出來了，看來是動了真怒，想要把那小子置于死地啊……”
“是啊，這紫幽焰，可是能夠瞬息之間鑠金熔鐵的存在，每種藥材都能完美淬煉出藥力，那個叫紀塵的，怎麼和荀老比……
啊！才說完，荀老又煉化了一種藥材了！”
荀杉煉藥的動作十分迅速，一株接一株的藥材不斷被他投入鼎中，最多不超過一刻鐘，藥材就會被煉化成一團團蘊含藥力的液體。
怎麼說他也是在場的三品煉丹師當中活的最久的那一個，這些藥材，他早已煉化過不下數千次，處理起來早已是得心應手。
看著荀杉放進鼎中煉化的藥材品種，張鋒心中暗呼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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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出來，荀杉正在煉制的這枚丹藥，名為靈汐歸海丹，可助初入歸秩境的修士理順凝聚的氣旋，過程如同引潮歸海，因此得名。
這種丹藥，在三品丹藥之中已是上上之品，至少張鋒想不出來還有什麼丹藥能夠將其超越。
反觀紀塵這邊，準備的材料都極為普通，都是極為三品下等的丹藥才會使用的藥草；
唯一的亮點，就是材料的種類異常豐富，足足有八十一種之多。
“紀小兄弟……但願，這是你的奇招。”
張鋒在內心暗暗祈禱道。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听說三層有人在比試煉丹，許多正好在塔中的煉丹師都想著過來看個熱鬧︰
其中，甚至還有兩位像千秋雪一樣的四品煉丹師。
二者的腰上都懸著一枚丹徽，分別刻著他們的丹師封號；一謂“柴桑”，一謂“月璜”。
“ ，荀杉那老頭子，好像已經快成丹了啊。”‘柴桑’雙眉一挑，抱胸說道。
果不其然，荀杉桌上所有的藥材都已經全部煉化成了藥液，正在鼎中緩慢聚攏，逐漸凝結成一枚圓潤的珠丹。
要不了多久，這枚靈汐歸海丹的煉制就可以宣告結束了。
“倒是那邊那個小子，現在還在煉化藥材，真是搞不懂他到底要煉制什麼新鮮玩意兒。”
紀塵桌上的八十一種藥材，到現在還只進行到第四十七種，距離將藥液融聚成丹的那一步，還差得很遠。
‘月璜’微微頷首，指背摩挲著唇沿︰“不過，看他這煉制藥材的手法，可不像一個如此年輕的少年才能擁有的啊……我敢說他的煉丹水平，絕對已經冠絕二品。”
‘柴桑’搖了搖頭︰“即便如此，也還是很難比過荀杉，煉藥易，聚丹難，三品比二品，聚丹的難度可是要高的多。”
兩名四品丹師你一言我一語，絲毫沒有注意到紀塵眼眸中所含的湛然神光。
“當！”
隨著一聲手拍爐鼎的震鳴之音響起，荀杉的煉制率先結束。
一枚成色堪稱完美的靈汐歸海丹，在爐鼎的上方上下沉浮。
荀杉看向一旁還在煉化藥材的紀塵，嘴角露出極度顯眼的不屑。
“小子，你輸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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