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六十二年,往日熠熠生輝的皇宮如今變得尸骨遍地。
本是開闊的湛藍色天空,隨著打斗聲變得雷電交加,上空更是出現百年難得一遇的紅色閃電,肆意狂風大作,暴雨傾盆而下。
太子弒父奪位,兄弟相殘。皇宮往日的光鮮明亮,卻早已血流成河……
秋沐看著龍椅上的他,怎麼也不相信,也不敢相信,她以往崇拜仰慕的太子殿下,竟是一個殺君弒父的惡魔。
她被兩個侍衛壓住,迫使她跪向他,那雙好看的桃花眼,沒有了以前的清澈明亮,充滿了疑惑、痛苦、絕望……臉頰早已布滿了淚水,“阿豪,停下,收手吧!”
“哈哈哈哈哈……”殿外傳來一陣笑聲,有幾分輕蔑,又有幾分狂妄“妹妹還不知道,太子哥哥早已許我六宮之首,皇後之位。你的阿豪,只是你的一廂情願。”
來人正是秋沐名義上的姐姐,秋詩瑤。一身鳳冠霞帔,更襯得她雍容華貴,面上的妝容,很顯然是經過細心打理的。
秋沐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兩個身著大紅婚服的人,原來這一切真的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秋詩瑤對自己的好,南記豪對自己的情意都是假。原來兩個人早已私下苟且,只是自己被蒙在鼓里。
秋詩瑤冷眼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子,盯著那張臉,更覺得刺眼。命令身後的婢女“你,給我拿把刀過來。”她要將這張臉劃花,心里很是不甘,憑什麼秋沐的這張臉比自己的好看?毀了這張臉,就沒有比自己更美的人了。
心里如此想著,手上的動作也開始比劃著。“嘶拉——”劃破皮肉的聲音讓秋詩瑤變得更加興奮。
“啊!”
秋沐感覺自己臉上有著濕濕的,帶有一股腥味的東西。待流在嘴角,嘗到了一股鐵味。她自己不敢想象,自己的臉如今成什麼樣了,只能不斷的求饒“阿豪,救救我,幫我叫大夫……我的臉……我的臉……阿豪,幫我叫大夫,快幫我叫大夫,我不想毀容。”
“賤人,阿豪也是你這個賤人可以叫的嗎?”秋詩瑤伸手抓著她的頭發向後扯,看著蓬頭垢面的秋沐更是滿足自己心里的勝負欲。
什麼第一才女?什麼第一美人?什麼皇家血脈?還不是淪為階下囚!
從始至今,坐在龍椅上沒說過一句話的男子走到秋沐面前,看著那髒兮兮的模樣,更是厭惡。
南記豪握住那只拿匕首的手,輕聲細語著“瑤瑤,別髒了你的手。”
秋沐听著,自以為是南記豪在為自己開脫,心里更是一喜,掙脫開後面的兩個侍衛,向面前的南記豪撲去,“阿豪,你還是愛我的,對不對?”
“來人,將她的手給孤剁了喂狗。”南記豪收手拍了拍被秋沐抓皺的衣袖,像是有什麼髒東西,想要把那塊髒了的衣袖拍干淨。
她是南靈國長公主的女兒,是身份尊貴的德馨郡主。她的身份不僅代表著南靈國與北辰國之間的關系,在北辰百姓的心里更有著不可估量的價值。
只有德馨郡主平安無事,南靈和北辰之間才能和平,百姓才能安心。
所以,他接近她,也只是為了鞏固自己的太子之位。
秋詩瑤一腳踹在秋沐的肚子上,“妹妹,你還不知道吧,因為你,你的祖母,你的師父都已經死了,都是因為她們為了你!”
越說越激動,她臉上的表情已經開始變得猙獰,很快便恢復了平靜。
這個世上最疼愛她的兩個人,都為了自己死了……秋沐不敢再去想,因為在這個世上已經沒有人愛自己,保護自己了。
那個從小教她讀書,寫字,才藝的師父,從小愛護她,關心她的祖母,卻因為她去世了。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她一心喜歡太子,不顧祖母反對,造成的悲劇。
“來人!”南記豪冷聲“將這個賤人雙眼挖去,拉出去,五馬分尸!”
殿外,雨漸大,夾雜著雪,似是沒有一刻要停歇的意思。這個深冬,寒意刺骨,可人心比這個深冬還冷……
“吁——”
“啊!南記豪,秋詩瑤,我咒你們不得善終——”嘶叫的馬鳴聲伴隨著撕心裂肺的詛咒消極而終。
北辰五十七年,丞相府後院的玉霄院里,因為主子落水,鬧得全院上下人心惶惶。
“快叫大夫,快!郡主落水了”
秋沐是北武帝親封的德馨郡主,取名“德馨”,寓意著博學文雅,德藝雙馨,足以見北辰王朝對這位郡主的重視。同時,也將換來了這位郡主備受寵愛的結果。
屋外寒風凜凜,院中種滿了冬梅,精致的玉霄院,屋內卻只擺放了一盆碳火,床上僅有一床被子。屋子內的擺放極其簡陋,一張桌子,一張椅子,一個衣櫃,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外人所看到的寵愛,不過是當家主母做給外人看的樣子。
床榻周圍早已被水打濕,床上的人兒臉頰上都沾上了發絲。即便再凌亂不堪,也遮掩不住她那張傾國傾城的模樣。一張未施粉黛的鵝蛋臉,長著標準的五官,一雙桃花眼愈發的勾人心魂。一只單眼皮,一只雙眼皮,別有一番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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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郡主如何了?”婢女蘭茵著急的詢問,一刻也不敢松懈。
大夫如實回答“郡主並無大礙,只是……”
“沒事為何不見郡主醒來?”蘭茵急得在原地直兜圈,生怕郡主醒不來,那她的罪過可就大了。
大夫看著她著急的樣子,也是無奈。大戶人家的千金大小姐出了這等大事,身為貼身婢女,著急也是理解的。更何況這個人還是關系兩國的郡主。
“你先別著急,听老夫把話說完。郡主之所以落水不醒,是因為郡主小時候應該生過一場大病。這次落水導致以前的病根又再次復發。待老夫開一些藥,喂郡主喝下,應該很快就醒來了……”
話音未落,耳邊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咳咳咳——咳咳咳——”
蘭茵看著剛還信誓旦旦保證的大夫,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她知道,大夫說的沒錯。郡主小時候的確大病一場,為了治病,尋找神醫,得知後不遠千里趕回南靈國。
“郡主感覺如何了?”蘭茵扶起自家主子。
秋沐望著眼前的一切,這……令她難以置信,難道所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不可能,如果是夢,發生的怎麼又那般的真實。很快她就認定了,她重生了!這個讓人難以理解的事實,她回到了15歲的時候,及笄禮剛過,被人推下水。
“沒事了,幫我重新拿套衣服。”身上全濕透了,衣裳貼著身上著實難受的緊。
下人此時來報“郡主,老爺請你前去接聖旨。”
秋沐听了甚是疑惑,上一世的這個時候,她知道有聖旨,但是好像被那個所謂的父親以生病為由拒絕了。
不只是一次,往年次次如此,每當聖上有旨讓她進宮,都會被自己的父親用各種理由搪塞。皇上顧及兩國之間的關系,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去年的這個時候也發生了同樣的事情。
前廳,相府的眾人跪地,眼中盯著元至公公手里的聖旨。皇上身邊的紅人元至公公不知皇上這次是怎麼想的,只有秋沐知道,這是一場鴻門宴。
“德馨郡主到——”
隨著下人的叫喊,身著藍色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身披淡藍色的斗篷,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折縴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輕紗。
即便在府內後院被打壓,但在外人面前,當家主母要做的面子很足。
秋詩瑤抬眸望去,恰好和秋沐對視。
她不甘心,同為相府千金,為什麼秋沐長的如此傾城?身份為什麼是郡主,而自己不是?難道就因為有個做公主的娘?
秋沐冷眼看著她表情由嫉妒變得羨慕,再變得不甘。忍住沖上去想要殺了她,自己還要留她一條命,慢慢的折磨。不僅是她,還有南記豪,上一世但凡不讓自己好過的,這一世他們也別想好過。
她要把新賬舊賬,一一討算回來!
秋沐壓住滔天的恨意,輕福身“見過元至公公。”
“郡主客氣了。接旨吧!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德馨郡主淑慎性成,勤勉柔順,雍和粹純,性行溫良,克嫻內則,淑德含章。當即為女子表率,著今日戌時參加宮宴,欽此。”
“臣女接旨。”秋沐將聖旨拿到手里,鳳眸里滿是擔憂,重來一世,這場鴻門宴是否可以改變?
元至公公又道“傳皇上口諭,此次宮宴秋丞相不用來了,朕會保送德馨郡主平安,秋丞相無需擔心。”
秋興剛听了後,面色凝重,以往他推掉宮宴,北武帝絕對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次居然會直接下令不讓去。
今日是新年宮宴,朝中四品以上的官員都可以參加。這次北武帝下令讓秋沐去,肯定有大事發生。
“什麼?”一道尖銳的聲音傳來,“憑什麼皇上只要她去?”話音剛落,秋詩瑤立馬閉嘴,轉眼,面上又堆滿了虛偽的笑。
“妹妹,姐姐不是那個意思,妹妹別放心上。”
秋沐面無表情的看著她一個人自導自演,她秋詩瑤是什麼樣子,在上一世死之前,自己早已認清。
也難怪上一世的自己這麼蠢,當家主母的打壓,每次來打之後,秋詩瑤總會及時的出現,安慰自己,說母親打她是為了她好。
看來這一切都是那她們母女串通好的,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
秋沐看著她演,一句話都不說,這讓秋詩瑤更尷尬,找不到台階下。
直到秋詩瑤臉上的笑掛不住了,蕭氏連忙說“沐兒這麼久都沒有出過門,瑤瑤是擔心沐兒這丫頭在外面受了委屈,所以想陪同她一起去。”
秋沐看著蕭氏,雍容華貴,頭上倭墮髻斜插碧玉龍鳳釵,身穿淡綠色的長裙,袖口上繡著淡藍色的蓮花,銀絲線勾出了幾片祥雲,下擺密麻麻的一排藍色海水雲圖,胸前是寬片錦緞裹胸,身子輕輕轉動長裙散開。應該是嫁人生子,顯得蕭氏有些臃腫。
也難怪秋興剛喜歡這一款,會打扮的女人誰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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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氏,父親在母親去世後,為了鞏固一品丞相的位子,娶了太傅唯一的千金蕭錦華。蕭氏帶有一兒一女再婚,嫁給了秋興剛。
秋沐盯著蕭氏,輕哼了一聲,示意蘭茵,“元至公公,小小心意。”
元至公公掂量著手中的錢袋子,里面裝了不少,起碼有十兩銀錢。
“郡主客氣了,咱家先走了。”
前廳的人各懷鬼胎,秋詩瑤即便心里再有不甘,現在也不能表現出來,以往的宮宴父親都會帶她去,絕對不會帶秋沐那個賤人,偏偏這次皇上不要父親去,她現在只能討好那個賤人,這樣才有機會去參加宮宴。
“妹妹,姐姐好久都沒有去參加過宮宴了,妹妹可不可以將我帶上?”秋詩瑤用她那一雙無辜的眼楮望著秋沐,希望秋沐能看在自己以往的情意將自己帶去。她知道秋沐在這麼多人面前不會好意思拒絕她的。
心里正篤定秋沐一定會帶她去的,結果秋沐下一句話當眾潑了一桶涼水。
“姐姐說笑了,這次皇上點名讓本郡主一個人去,如果本郡主再帶上姐姐,那皇上怪罪可就不好了。”
秋詩瑤听了以後臉色變了又變,她著急的看向父親,想讓父親幫著自己說話。
秋興剛轉眼看向秋沐,正欲想開口“沐兒,你……”
“父親,我還要去給祖母請安,先走了。”秋沐打斷他說的話,轉身就走。
德福院是後院中最大的一個院子,處處顯示著威嚴,莊重。老夫人一輩子信佛,為了秋沐每日拜佛,祈求上天能保佑他這個苦命的孫女一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卻不曾想到會落得如此下場,含淚不得善終。
秋沐想著上一世發生的一切,豆大的淚珠流了下來。
蘭茵遞上手帕,擔憂的問“郡主怎麼了?是不舒服嗎?要不今天就不給老夫人請安了?奴婢給老夫人傳句話。”說著就往院內走。
秋沐急忙拉住她“沒事,進去吧!”
不出所料,老夫人跪在佛像面前,手里拿著佛珠,嘴里不知念叨著什麼。但是,秋沐知道,她的祖母為了讓她這個孫女平安,每日在佛前跪滿一個時辰。
老夫人的雙髻已經發白,滿頭銀發,如同一層雪白的霜,賦予她一種獨特的尊貴與沉靜,她的臉龐上布滿了歲月的印記。就是這樣莊重的祖母,竟然……
想著,秋沐的雙眼又被眼淚打濕。淚珠又不自覺的流漏出來。
老夫人身邊的李嬤嬤提醒著“夫人,郡主來了。”
老夫人轉身就看見淚流滿面的秋沐,“哎呦,我的乖孫兒,是誰惹你了?怎麼還哭了?告訴祖母,祖母替你做主。”
秋沐連忙擺手,撲進老夫人懷里,“沒事,好久沒見祖母,就是太想祖母了。孫女有祖母撐腰,誰敢欺負我!”
老夫人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打趣著“就知道嘴貧,哄我開心。昨天及笄禮不是剛見過,這麼黏著祖母啊!以後沐兒要是嫁了人,是不是要天天往娘家跑?”
秋沐听著羞紅了臉,“祖母盡知道打趣沐兒,沐兒不嫁人,一輩子都要守在祖母身邊。”
蘭茵忍不住插嘴“老夫人,今日早上郡主在湖邊散步,不知道被誰推下了水。郡主害怕再也見不到老夫人了,剛接了聖旨就來德福院了。”
老夫人詫異,出了這麼大的事,全府上下都瞞著她,竟然沒有一個下人來通報一聲。當即大怒“李嬤嬤怎麼回事?郡主出事,怎麼沒有一個人通報?全府上下是干什麼的?”
秋沐看著老夫人被氣得不輕,心里也是擔憂,想著上一世老夫人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去世了,就覺得這件事肯定有大問題。祖母久居後院,除非發生什麼大事,否則絕不會出門,更別提與人結仇,究竟是誰暗害祖母?
老夫人發怒,就連帶正在書房忙碌的秋興剛也被叫了過來。老夫人不怒自威,盯著屋內的眾人,怒聲問道“今日沐兒被人推下水,怎麼沒有一個人通報?全府上下是干什麼的?”秋沐看著老夫人被氣得不輕,心里也是擔憂,想著上一世老夫人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去世了,就覺得這件事肯定有大問題。祖母久居後院,除非發生什麼大事,否則絕不會出門,更別提與人結仇,究竟是誰暗害祖母?
“老身還沒死呢,府內就有些人開始作妖。”說著,老夫人眸光盯向蕭氏。
老夫人最討厭的就是這個蕭氏,先前兒子娶這個蕭氏進府,她就不同意,再婚先且不說,還帶有一兒一女。上輩子像欠了蕭氏的,這輩子蕭氏專門吃定了秋家。
蕭氏低下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可沒想到還是被逮住。
“母親,兒媳是為了您,沐兒這丫頭掉到水里,您肯定會擔心,到時候您再擔心生病了,老爺會更加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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