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尚文策思索之際，江彌月已經有些迫不及待地請求道︰“尚大人，我想去找老師。”
她不知道身在朝堂的身不由己，只想著能快些見到老師。
尚文策捋著胡須，默不作聲，一旁，尚書雲明白自己爺爺的難處，剛想要開口解釋兩句。
卻在這時，只見尚文策點了點頭︰“好。”
此話一出，江彌月眼冒精光，連忙道謝︰“多謝大人。”
尚書雲則有些不解地看向自己爺爺，他雖然年紀小，不在朝中，但實際上對朝堂的了解也不少。
如果當今聖上不是需要他們相府來掣肘帥府，恐怕他們早就被抄家滅族了。
自家爺爺更是這輩子不能出皇都。
當初他很不解，但听了自己父親解釋便明白了，夜雨樓懸賞榜上可還掛著自己爺爺的名字，在這皇都，夜雨樓的殺手殺不進來，可若是出了皇都可不好說了。
至于是誰把名字掛上去的，當初自己父親沒有明說，但想想便明了，能讓自己父親在相府都不敢提及的，除了廟堂上那位還能有誰。
但這鍋卻是得由帥府來背，因為在自己父親給他說明之前，他也以為是帥府的那個老元帥干的。
連他這個親孫子都這麼想，百官怎麼想？百姓怎麼想？
這一手一石三鳥，不僅禁錮了相國，還打壓了帥府，挑起相府與帥府的矛盾，而且自己爺爺還不得不活在皇城的庇護下，感謝聖恩。
尚文策捋著花白的胡須，笑呵呵地看著江彌月說道︰“呵呵，你的那位老師當真是個妙人。”
“我們，等著便好。”
江彌月有些不解，不明白對方為什麼這麼形容自己老師。
同樣不解的還有尚書雲，自家老爺子這是又賣什麼關子？
每次都這樣，好像看他們這些人抓耳撓腮的樣子很爽一樣。
而就在尚文策話音落下不久，篤篤篤的敲門聲就響了起來，外面傳來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爹，宮里來人了，讓您去一趟。”
尚文策似乎毫不意外，伸手一抓，一柄羽扇被他握在手中，他的嘴角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起身朝著門外邊走邊說道︰“備車。”
與此同時的另一邊，帥府內，一道身影沖天而起，朝著皇宮飛去。
皇都有禁飛令，但老元帥有特權，皇權特許。
十分鐘後，尚文策與柳鴻兆于皇宮正德門相遇。
尚文策手搖羽扇，笑呵呵地對柳鴻兆點了點頭。
柳鴻兆渾身的氣勢厚重如山岳，只不過花白的頭發襯得他像是一頭垂垂老矣的老虎一般。
面對尚文策打招呼，他冷著一張臉，只是瞥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很快，正德門開，二人跟隨太監入宮。
一炷香後，尚文策回到相府，臉上仍舊帶著微笑，就像是離開時那樣。
接著，幾乎同時，相府與帥府的門口有馬車備好。
尚文策站在相府的門口，看著遠去的馬車，蒼老卻又十分明亮的目光中不知在想些什麼。
直到馬車離開他的視野，他的眼簾垂下，轉頭的瞬間，眼神變得渾濁，背著手，一步步朝著相府內走去。
伴隨著相府大門的關閉，暗中的一些眼楮隨之消失。
而另一邊帥府大門外的空地上，這邊則要慢上一步，下人從酒樓里把醉醺醺的柳邱給抬回來，送上了馬車。
“放心吧，父親，我一定會把公主給找回來的。”
柳城，柳家世子，和柳邱這個標準的廢物二代不一樣，柳城完全就是按照柳家繼承人的標準來培養的。
陽剛與貴族的氣質在他的身上展現的淋灕盡致。
柳家二把手，當代家主柳蒼點點頭︰“一切小心。”
馬車離開，柳家主也回到府中，與相府的樸素典雅不同，帥府大院則要大很多，且極盡奢華。
亭台樓宇，碧波園林，高牆大院，飛檐玉稜…
走入一間堂屋，柳蒼畢恭畢敬地對著前方一道藏在陰影中身影說道︰“父親，相府那邊也已經出發，我們…要不要攔一下？”
“攔什麼？”
柳鴻兆那渾厚蒼老的聲音傳出，此時的他全身籠罩在黑暗之中，就像是一尊隱藏在陰影中的黑虎。
“你是想在上位面前表現一下我帥府的霸道，好讓上位更加忌憚？”
此話一出，柳蒼啞口無言，斟酌之後，說道︰
“那這公主可是小邱的未婚妻，要是被相府的人搶去，豈不是打了我們的臉…”
“哪有什麼公主。”
頓了頓，柳鴻兆繼續說道︰“就算真的當年與小邱有婚約的那個公主，那又如何？”
“你真以為沒有上位的允許，她一個小姑娘能跑出皇宮，能走出皇都？”
“柳蒼，當了這麼多年家主，你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
柳鴻兆的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失望，也就是上面有他撐著，下面後繼有人，否則一個柳蒼，這偌大的帥府根本不是他能撐起來的。
被柳鴻兆訓斥，柳蒼半點脾氣都沒有，甚至還虛心求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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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位為什麼這麼做？”
“呵呵，當初老夫大捷，上位在百官面前許諾老夫可以提任何賞賜，老夫便求了小邱與那瑤池公主的聯姻。”
“本意是想與皇家加深聯系，哪怕哪天我柳家真的遭到清算，也可留一支血脈。”
“但顯然，上位並不想給柳家活路，不過這也合情合理，皇室爭端，站錯了位便是萬劫不復。”
“當初我們柳家站位太子，結果誰能想到在那個人的扶持下，竟將趙王扶上了位。”
“柳家，就是上位心中的一根刺。”
回想起當年那段權力更替的風雨飄搖，柳鴻兆的眼中不知是後悔還是無奈。
如果不是當年的那個人，或許如今的柳家真的如日中天吧。
世人都覺得他柳鴻兆是因為功高震主才被皇帝忌憚，但唯有他知道他在那場權力的交替中輸的一敗涂地。
不僅站錯了位，最後受太子所托庇護東宮眷屬，但那個人就像是能未卜先知一般，提前半路截殺了偷偷從東宮中跑出來的所有人。
帥府靠著想先皇余蔭，以及他柳家在武將一脈的根深蒂固，再加上當時朝堂混亂，沒有遭到清算，那位國師也不知什麼原因，讓上位放過了他們。
但自從國師莫名其妙消失後，上位便按捺不住對柳家的殺意，這些年一直在對柳家的一些人脈動刀，用皇室之人替代與柳家關系密切的武將。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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