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定！趙董！”張楚嵐斬釘截鐵地說道，“在場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證。”
電話那頭，又是一陣沉默。
隨即。
趙方旭的聲音再次響起，而這一次他的語氣中充滿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果決與狂熱。
“好。”
“好，好啊。”
“楚嵐，你听著！”
“這位仙臨道人，張玄前輩是我們公司的恩人，是我們整個異人界的定海神針。”
“你現在立刻代表我，代表我們整個哪都通公司向張玄前輩發出最誠摯的邀請。”
“就說，我趙方旭請他有時間的話來我們公司總部坐一坐，看一看，玩一玩。”
“無論前輩有什麼要求，我們公司上上下下一定傾盡所有，全力滿足。”
“這件事情，就全權交給你來辦。”
“務必要讓前輩感受到我們最崇高的敬意，和最真誠的善意。”
“听明白了嗎？”
趙董的聲音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然而。
听完這番話的張楚嵐，卻是猛地愣住了。
他臉上的表情，從最開始的精明到愕然再到呆滯，最後化作了無與倫比的絕望。
他那雙總是閃爍著雞賊光芒的眼楮。
唰的一下綠了！
綠得就跟被涂上了一層最鮮艷的綠油漆一樣。
“啊？”
他張大了嘴巴，喉嚨里發出了如同被命運扼住了咽喉的悲鳴。
讓……讓我去邀請？
開……開什麼國際玩笑？
那可是一指頭就能點爆一個高手，一句話就能逼瘋一個天才，一招就能抹平一座山的神仙啊。
我……我他媽的，拿什麼去邀請？
我配嗎？
我夠格嗎？
我走上前去，跟他說“嗨，師叔，我們公司老總想請您去喝茶聊天”。
他老人家會不會覺得我是在放屁，然後也給我來一指頭？
“趙……趙董……這……這個任務……是不是……有點太……”張楚嵐的聲音，都在打顫，“我……我怕我辦不好啊……”
“辦不好，也得辦。”
趙方旭的聲音斬釘截鐵，不留一絲一毫的余地。
“你不是他師佷嗎？這是你的天然優勢。”
“這件事情關系到我們公司未來百年的發展，關系到整個異人界的安危。”
“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嘟……嘟……嘟……”
說完，趙方旭便毫不留情地掛斷了電話。
只留下張楚嵐一個人拿著那個仿佛有千斤重的通訊器，在原地石化。
……
而另一邊。
在那個堆滿了無數珍貴典籍的秘密藏寶庫里。
張玄正如同一個進入了糖果店的孩子，興致勃勃地翻閱著一本本外界早已失傳的孤本秘籍。
他的臉，露出了自來到碧游村之後，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滿意的笑容。
而馬仙洪則如同一個忠實的僕人，一個沒有靈魂的影子，麻木地跟在他的身後。
不知道過了多久。
當張玄，放下手中的一卷，殘破的獸皮古卷時。
馬仙洪，那雙空洞的眼楮里，終于恢復了一絲屬于人的迷茫。
他看著張玄那沉浸在知識海洋中的，滿足的側臉。
他張了張嘴，最終還是用一種沙啞到幾乎听不見的聲音，問出了那個盤旋在他心中許久許久的問題。
“道長……”
“我接下來，該怎麼辦？”
秘密藏書庫內，空氣中彌漫著古老紙張與歲月沉澱下來的獨特馨香。
這里的光線有些昏暗，一排排由不知名木材打造的巨大書架。
如同沉默的巨人，靜靜地矗立著。
上面擺滿了琳瑯滿目，數之不盡的古籍、卷軸、竹簡，甚至是龜甲和獸皮。
這些，都是馬仙洪耗費了無數的財力與精力。
從世界各地搜刮而來的，真正的無價之寶。
任何一本拿出去，都足以在異人界，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然而此刻，這些足以讓任何一個門派都為之瘋狂的典籍。
卻只能如同最卑微的塵埃，靜靜地等待著它們新的主人的審閱。
張玄的手指輕輕地從一排排書脊上滑過。
他的動作是那麼的從容，那麼的優雅，仿佛不是在挑選秘籍而是在巡視著自己後花園里，那些微不足道的花草。
他的臉上洋溢著一種發自內心的喜悅。
那是求道者在知識的海洋中，找到了新的航向時才會有的滿足。
對他而言，所謂的八奇技，所謂的驚天陰謀，都不過是過眼雲煙是修行路上的一些有趣的風景。
唯有這承載著先人智慧，記錄著大道痕跡的文字才是永恆的，值得他駐足的瑰寶。
他隨手抽出一本用金絲楠木作為封面的線裝古籍。
書頁早已泛黃，上面用朱砂小楷記錄著一種早已失傳的煉丹之術。
張玄只是掃了一眼，便已洞悉其核心原理。
甚至在腦海中，瞬間推演出了數十種比書上記載更加完美的改良方案。
“有趣，以地火為引，淬煉三魂七魄之精華為丹，想法倒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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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對火候與神魂的掌控，太過粗糙，落了下乘。”
他低聲自語，隨手將這本足以讓藥仙會都為之瘋狂的丹經放回原處，又拿起了一卷記錄著上古體術的獸皮卷。
“嗯？以星辰之力淬體？模仿上古妖神的肉身結構？有點意思……”
張玄看得津津有味，仿佛一個得到了心愛玩具的孩子，徹底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而馬仙洪則如同一個最忠誠，也最卑微的僕人，一個失去了靈魂只剩下軀殼的影子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後。
他的眼楮空洞而又茫然。
他看著張玄，看著這個親手將他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連同他所有的驕傲與理想，都毫不留情地，一並碾得粉碎的男人。
他的心中卻生不出哪怕一絲一毫的恨意。
因為他知道，自己連恨的資格都已經失去了。
在絕對的神明面前，螻蟻，除了臣服，別無選擇。
他現在的大腦，就像一台被強行格式化後。
又被灌入了無數無法理解的，更高維度代碼的超級計算機。
混亂，空白，卻又因為那無法理解的代碼而不敢有絲毫的異動。
他看到了那溫柔的姐姐是如何一步步引導他利用他。
最終在他價值被榨干的瞬間，毫不留情地抹去他的一切。
他看到了自己曾經的天真，曾經的狂熱，曾經那所謂的理想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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