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殘忍了。
太不是人了。
而被鞭尸的當事人，馬仙洪在听到張玄這番話後。
那雙原本已經徹底失去神采的眼楮，卻猛地再次亮了起來。
那是一種從地獄的盡頭，從絕望的深淵重新爬了回來的，瘋狂的，偏執的，屬于他馬仙洪的，獨一無二的光芒。
看書的報酬……
是啊！
他馬仙洪還沒有徹底失去價值。
他還有利用的價值。
在這個如同神明般的男人面前，他竟然還有資格進行一場交易。
這個認知，像是一道強心劑，猛地注入了他那顆即將停止跳動的心髒。
他不能死。
他怎麼能死。
他還沒有向那個女人復仇。
他還沒有親手將自己所承受的這一切，千倍，萬倍地還給她。
“呼……呼……呼……”
馬仙洪劇烈地喘息著。
他用那雙因為激動而劇烈顫抖的手臂，死死地撐著地面。
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
他竟然緩緩地，一寸一寸地，從那片沾染著他鮮血和絕望的地面上重新站了起來。
他的身體依舊在顫抖。
他的臉色依舊慘白如紙。
但他的腰桿卻挺得筆直。
如同一柄，寧折不彎的，絕世凶兵！
他看著張玄那雙燃燒著復仇火焰的眼楮里，沒有了恐懼，沒有了絕望，只剩下一種，最純粹的屬于一個技術狂人的，孤注一擲的挑戰欲。
“好。”
馬仙洪的聲音，沙啞，卻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斬釘截鐵的堅定。
“我碧游村所有的典籍，我馬仙洪畢生所學，我的一切全都可以給你。”
“但是。”
他死死地盯著張玄，眼中爆發出無盡的戰意。
“在那之前你和我必須打一場。”
“讓我看一看我窮盡心血打造的修身爐，我最完美的作品，和你這個真正的‘神’之間，到底有多大的差距。”
此話一出，整個大廳，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用一種看瘋子，看傻子，看一個主動沖向絞肉機的自殺者的眼神看著馬仙洪。
瘋了。
這個家伙是真的徹底瘋了。
他竟然要挑戰仙臨道人？
“我靠，他是不是腦子真的被打壞了？”
張楚嵐忍不住失聲尖叫。
“他沒看到剛才劉當是怎麼沒的嗎？他這是茅坑里打燈籠——找死啊。”
王也也是一臉的無奈，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唉，真是自取其辱啊。”
然而面對馬仙洪這堪稱自殺式的瘋狂挑戰。
張玄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意外，反而露出了一絲饒有興致的笑容。
“可以。”
他淡淡地吐出了兩個字。
雲淡風輕。
仿佛只是答應了一場，微不足道的熱身運動。
“轟！”
他那顆即將因為痛苦和背叛而徹底停滯的心髒，在這一刻被注入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
驚喜。
他竟然答應了！
這個如同神明般，揮手間便能抹去一切，一念間便能勘破心魔的存在竟然真的答應了自己這個渺小到如同螻蟻般的挑戰。
這是何等的仁慈？
不，這不是仁慈。
這是尊重。
是上位者對一個雖然弱小，但卻依舊敢于亮出自己獠牙的可悲的挑戰者，所給予的至高無上的尊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馬仙洪再次瘋狂地大笑了起來。
那笑聲中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悲涼與自嘲。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屬于技術狂人。
在即將觸踫到真理之門時，那種發自靈魂深處的，無與倫比的興奮與狂熱。
他知道自己會輸。
但那又如何？
他要的從來都不是勝利。
他要的是數據。
是能夠讓他親眼看一看，自己窮盡一生心血，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完美作品和這個世界上，真正的神，那如同天塹鴻溝般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只要能得到這個數據，只要能親身體驗一次那份來自更高維度的絕對的力量。
他馬仙洪死而無憾。
“多……多謝道長……成全。”
馬仙洪劇烈地喘息著。
他看著張玄，那雙燃燒著復仇與戰意火焰的眼楮里充滿了無盡的感激。
......
另一邊。
早已被這神一般的劇情展開給震得徹底麻木的張楚嵐和王也等人。
此刻也終于從那無盡的震驚中，回過了一絲神來。
他們看著張玄，又看了看那個因為一句話而仿佛從地獄中爬了回來的馬仙洪。
一個個臉上都露出了無比荒唐，無比詭異的表情。
“臥槽，不是吧？師叔他……他真的答應了？”
張楚嵐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他感覺自己的三觀，在今天已經被反復地碾壓了無數遍，現在已經徹底變成了一灘漿糊。
“他竟然要跟一個瘋子打架？還是一個剛剛才被他打擊得差點自殺的瘋子？”
“師伯他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啊？”
王也也是一臉的懵逼。
他苦澀地搖了搖頭。
他發現自己已經徹底放棄去思考自家師伯的行為邏輯了。
因為那根本就不是凡人能夠揣測的。
而就在這時。
一直站在旁邊，閉目體悟著大道玄妙的諸葛青卻睜開了眼楮。
他的臉上沒有了之前的狂熱與崇拜，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比復雜，混雜著憐憫、感慨，甚至還有一絲感激的復雜神色。
他看著那個戰意沖天的馬仙洪仿佛看到了不久之前，那個同樣驕傲而走火入魔的自己。
在所有人錯愕的目光中。
諸葛青邁開了腳步。
他走到了馬仙洪的面前對著他。
這個嚴格意義上來說算是他敵人，甚至差點讓他陷入萬劫不復之地的男人鞠了一躬。
“馬村長。”
諸葛青的聲音誠懇而又認真。
“雖然立場不同，但這段時間承蒙收留，諸葛青感激不盡。”
馬仙洪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在這個時候竟然還會有人站出來跟他說這樣一番話。
他看著諸葛青點了點頭，沙啞地說道︰“諸葛先生客氣了。”
然而，諸葛青卻搖了搖頭。
他抬起頭，那雙已經變得無比清澈和深邃的眸子死死地盯著馬仙洪，用一種過來人的語氣勸說道︰
“馬村長，听我一句勸。”
“收手吧。”
“你……不是他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