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局座這麼問，鐘岳然也趕緊解釋道︰
“我已經給上海的其他情報小組發報確認了，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能得到準確信息。”
“嗯……”
局座點了點頭，在他的印象里，王天明一直都只是一個教書匠而已。
如果不是因為上海站急需重建，找不到合適的人挑起大梁，他是絕對不會啟用這樣一個教書匠的。
但現在看來，自己的眼光似乎有失偏頗……
細細思索了下，局座放下手中的電文︰
“如果真的確認了，就以我的名義去電嘉獎王天明這這次行動的行動小組。”
陳立茹雖然遠不如汪小四兒那麼重要，但在軍統這邊，也是排在前十的目標……
這次搞死了這個娘們，他在老爺子那兒多多少少也能喘口氣了。
要不然，汪季辛的事情始終像是一座大山一樣，每天壓在他的肩頭，讓人喘不過氣。
“是，卑職這就去辦。”
鐘岳然重新拿回那張電文，準備回到檔案室歸檔。
不過，局座卻忽然又站起身子，囑咐道︰
“等到確認之後，直接給邢無咎發報，今後刺殺汪季辛的行動……由上海站來為他提供情報協助。”
背著雙手，局座看向窗外嘆了口氣︰
“他原本以為，飛蛾搞來那麼多汪季辛和日方媾和的情報，在汪季辛或是日本外務省內一定有相應的線人。
這樣的話，想要獲得汪季辛這家伙的線索，就會變得相對容易許多。”
誰知道自從那次發報之後，計成業像是“冬眠”了一樣，再也沒有上報過什麼有用的東西。
現在看來，租界內的兩個情報支隊還是規模太小，想讓他們執行上海站一樣的任務，代替上海站的職能，基本沒什麼可能。
……
法租界，與東方照相館直線距離不到五十米的一個小餐館內，王天明笑著和掌櫃打了一聲招呼，然後就上了二樓的雅間。
沒多久，一個帶著墨鏡，下巴上一圈絡腮胡子的中年男人出現在餐館內，一進門就徑直進入了王天明所在的雅間。
王天明警惕的看著眼前的絡腮胡男人，等他摘下墨鏡，王天明才忽的張了張嘴，忍不住訝異道︰
“竟然是你，你怎麼敢就這樣來到法租界？”
墨鏡下的面孔不是別人，正是百里濤。
百里濤淡淡笑笑，用桌上的熱茶給自己的茶具沖洗一遍，漫不經心回道︰
“沒錯，就是我，怎麼……法租界這地方是什麼龍潭虎穴嗎？”
其實，百里濤和李士雲本來想要讓其他人代替他們兩個進入法租界。
但這一次踫頭的重要性實在太高，許多東西也實在不好假手于他手，百里濤便只能做了簡單的易容化妝，親自來見王天明一面。
很快，百里濤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卻並沒有喝的意思，而是轉而問道︰
“陳立茹的死訊，已經發給重慶了？”
“沒錯……”
王天明始終低沉著臉，點了點頭︰
“不過，總部那邊還沒有給出任何回應。
我現在懷疑，會不會是我們的計劃本身……出了什麼問題……”
“不可能，你千萬不要多想。”
這次的行動過程，百里濤和李士雲兩個人早已經早腦子里面過了幾十上百次，甚至每一個環節，每一個可能的破綻……都做了充足的應對準備。
“那接下來，我該怎麼做？”
王天明皺著眉頭，似乎有些心力交瘁。
“放寬心就好，魚兒應該已經咬鉤了。”
見王天明始終繃著一根弦，似乎隨時都要斷裂，百里濤趕緊寬慰道︰
“我們這邊已經配合你做了充足的準備。
在重慶總部回電之前，陳立茹絕對不會在公開場合出現，甚至……你搞不好還能听到汪家準備靈堂棺槨的消息。
至于之後的……
你就靜靜等著重慶那邊的電報和命令吧，如果不出意外，重慶那邊應該會讓你也參與進刺殺汪季辛的行動里。”
“刺殺汪季辛……這次……”
王天明的話說到一半，就沒有繼續下去。
之前刺殺陳立茹的時候，這些七十六號的特務還可以配合自己，演上這麼一出戲。
但是刺殺汪季辛的話，他們總不會把汪季辛也叫出來配合自己演戲吧，這代價未免也太大了……
百里濤瞥了王天明一眼，忍不住輕哼一聲︰
“你在想什麼，我們哪有那個資格去指揮汪先生。
事情到這里就差不多了，如果重慶總部給你發報，你就直接回電……索取情報二科的人員檔案，以及瞌睡蟲和飛蛾的指揮權。”
李士雲和百里濤想的很清楚，事情進展到這一步，就已經基本把劇本里已經設計好的部分演的差不多了。
現在戲唱的差不多，他們要做的……就只剩下收網了……
如果這次真的能抓住讓日本人都頭疼的飛蛾和瞌睡蟲，那他和李士雲在日本人心里的地位，恐怕還要提升一大截。
從前，他們兩個都是靠著晴氣慶陽，才能勉強棲身。
可如果經過這次的行動，真拿下了兩個分量十足“反日份子”，他和李士雲應該就不需要再繼續對晴氣那個沒卵子的家伙卑躬屈膝了。
沒多久，餐館的伙計就端著托盤，把王天明早已經點好的幾個小菜拿了過來，在雅間的餐桌上擺放整齊。
只不過身處租界之中，百里濤處處都要小心謹慎……
他一口茶水也沒喝，一口菜也沒吃，甚至連筷子都沒拿起來過，眼見把一切交代完，就又把墨鏡架在了鼻梁上。
“王站長，在下就不多留了……”
“等等，我兒子呢……我能不能先見我兒子一面。”
王天明始終苦著一張臉，嘴唇蠕動著，在百里濤離開之前到底是開了口。
百里濤的視線在王天明臉上稍微停頓了下，這才淡笑著翹起嘴角︰
“你兒子過的很好，比起在香港的時候還要好多的。
只不過王天明，我希望你想清楚，現在見你兒子……不僅對你，對他也同樣沒有好處。
等到這次的任務結束，日本人會給你們發放安家費，這樣一筆錢，足夠你在國外定居……再也不回中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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