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濤……”
王天明的第一反應，就是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自己在法租界的隱藏身份雖然雖然不至于是天衣無縫，但也相當完美。
怎麼可能在大半夜，連一點感覺都沒有，就被七十六號的人給抓走了？
“王站長，不用懷疑了，你這不是在做夢……”
看到王天明猛甩腦袋的模樣，百里濤就更忍不住想笑，他伸出手，指了指審訊室門口的方向，輕笑道︰
“你看看那是誰……”
王天明慢慢皺起眉頭，還是順著百里濤的目光，在審訊室的門口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得意門生，同時也是自己的聯絡員商見語。
“老師……”
見到王天明被捆在十字架上，商見語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腦袋。
尤其是這樣的場景，他就更不敢直視王天明的眼楮。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王天明吁出一口氣來，淡淡搖了下腦袋……
“王站長，我們時間有限，師徒情深這樣的戲碼，暫時就先停一停吧！”
幾秒鐘後，百里濤拍了下手掌，這回……商見語直接被人帶了下去。
“好吧，閣下的手段比我高明，我認栽了。”
王天明說著，緊閉起雙眼︰
“但是你們想從我這兒得到點什麼東西，絕不可能。”
得到自己被捕的真正原因，他原本緊張的肌肉和精神一下子緩解了大半，接下來……就只等著這些家伙對自己用刑了。
見到這樣的一幕，百里濤也不由詫異了下。
軍統里面不是沒有能抗住刑訊的“死硬分子”，但身處在王天明這個級別，整日里吃的，用的，享受的早已經超出了普通人的範疇。
這樣的情況之下還能生出這種悍不畏死的勇氣，就相當難得了。
難怪姓戴的會把這家伙派到上海來主持大局，如果是他的話，像這種意志堅定的人也必定會重用。
與此同時，百里濤也愈發慶幸起李士雲早做準備，去香港抓住了王天明的老相好和私生子。
從這家伙十年里不間斷匯款的行為來看，這個私生子在王天明心中的重要性一定相當之高。
也就是說……只要攥著這母子倆在手心里，今後的上海站就直接變成了他們七十六號的後花園，他們完全可以任意施為。
啪啪啪……
“好，好，真是勇氣可嘉。”
似乎有感于王天明的勇氣，百里濤竟然輕笑著鼓起掌來。
忽然，咚咚兩聲，審訊室的門被人敲響，他連忙快步出了審訊室。
只見李士雲正站在走廊里，剛剛的談話，他已經通過審訊室里的錄音設備一字不差的听了一遍。
“主任，要不要給他……”
百里濤的手舉高，做了一個切入的手勢，輕聲的道。
李士雲直接搖頭，毫不猶豫道︰
“我們審訊過的人還不夠多嗎，像王天明這樣的人，給他上刑是沒有作用的。
而且，如果他受了傷留下傷疤，反倒容易弄巧成拙……”
听了這話，百里濤也不由點了點頭，其實他剛才也就是看這家伙不順眼，想出出氣罷了。
現在冷靜下來，仔細一思考……確實如此。
要是王天明的身上因為刑訊留下了傷疤，反倒不好解釋，到那時候他們設計的這一切就全都毀于一旦了。
“直接上正菜吧，看看能不能制住這個家伙。
如果不能的話……那就……”
李士雲說到這里，眼神逐漸凝重了許多，他可是在中島菜子和【大江鴻】面前立下了豪言壯語，至于能不能兌現，就全看這一哆嗦了。
……
讓王天明有些意外的是，他並沒有等到七十六號特務們的刑訊逼供。
幾分鐘後，這些特務們給他泡了一個熱水澡，然後又重新套上一件西裝，打扮的整整齊齊，這才帶到另外一個房間，將他鎖在一把鐵椅子上。
他皺了皺眉頭，正有些奇怪這是怎麼回事，百里濤已經推門走了進來。
不過這回他不再是一個人，而是帶著一個穿著旗袍，容貌姣好的女人，以及一個十歲出頭，只到女人腰間的小男孩。
“王站長，看看這兩位你認不認識？”
百里濤用手指梳了梳自己抹了發膠的油頭，然後才帶著幾分戲謔的，把目光投向了椅子上的王天明。
“你是怎麼……”
咯 咯 ……
王天明看看到來人，眼楮瞬間就填滿了血絲，劇烈的掙扎讓鐵椅子都咯吱作響。
見到他如此激烈的反應，百里濤反倒搓搓手靠了過來，彎下腰壓低聲音︰
“看來你認識這兩個人是誰啊。
那我要做什麼，王站長應該也很清楚了……
現在她們兩個人的命，就掌握在你的手里。
只要你答應和我們合作，我不僅和你保證不會傷害她們母子，而且……還會每天好吃好喝的養著他們。”
輕輕一笑，百里濤回頭瞥了眼又繼續道︰
“不過你要是不識時務的話，那我就只能把她們送去憲兵隊了。
王站長應該也很清楚憲兵隊的日本人會怎麼對待她們，尤其是這個可憐孩子。
我會對他網開一面，但那些畜生一樣的日本人會嗎……”
“你……”
王天明呼吸都粗重了幾分，抬起一雙血紅色的眼楮，死死盯著百里濤，就像是注視著自己的殺父仇人一樣。
“當然，你現在還有的是時間考慮，我們明天見……”
……
審訊室外，李士雲拿出兩根帶過濾嘴的美國香煙，分給百里濤一根，又用打火機幫其點燃。
“主任，為什麼不讓王天明和他的兒子見一面？
人都是有感情的，他萬一被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給感化了呢？”
百里濤站在走廊盡頭，猛吸一口香煙，火星 亮，鼻子里噴出兩道白霧。
李士雲也同樣掐著一支香煙，不過，听了百里濤的話，他卻堅定地搖了搖頭︰
“沒那麼簡單，這中間出現的變數太多了。
我們這一行最怕的，就是變數。
只要王天明的兒子還在我們手里，我們隨時可以用最殘酷的手段折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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