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下午的時間，她已經大致了解了家里的很多事情，方才在樓下，蘭溪又和她講了很多。
秦煙對目前周圍的一切，已經沒那麼陌生了。
而下午在臥室的衣帽間看到的那些，則是形成了揮之不去的疑惑，一直縈繞在她的心間。
一旦撕開了一個口子，問出來了一句，她也沒那麼緊張了。
而自從她問了出來，男人只是看著她，並沒有要回答的意思。
靜水流深一般的性格，很容易讓人琢磨不透。
陳宗生就是這樣的人。
良久，男人勾唇，“你想知道什麼方面的？”
什麼什麼方面？
秦煙一臉的疑惑，“還有很多。”
“算是吧。”
“都告訴我呢？”
“不能。”男人抬眸，“你也可以理解為，這是其中一個。”
秦煙一臉黑線。
“不過，今天我可以再和你提一個。”
歸于失望小臉再次變得鮮活起來，期待的看著男人。
“什麼？”
“在外面時，我問你，你是從哪里知道稱呼的事的，你回答說是阿姨。”
秦煙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這怎麼了。”
“我上樓之前，問過阿姨，你根本沒有和她提過這件事。”
秦煙還是一頭霧水，似乎沒有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
“而我們家，規矩比較多。”男人緩緩走向秦煙，“說謊的孩子，會受罰。”
秦煙睜大眼楮，下意識的問，“罰什麼？”
男人抬手，摸了摸她的臉。
指腹觸著女孩柔嫩白滑的小臉，兩個人同時都像是被燙了一下似的。
陳宗生收回了手，去取來戒尺。
“今天念你是第一次，只算兩下，伸手。”
秦煙趕緊把自己的手背在後邊，“我才不要，太丟臉了。”
“寶貝，這只是最輕的，當然，你想跳過這個，直接接受其他的，我沒有意見。”
秦煙震驚在原地，“還……還有什麼？”
她不適時的想起了臥室衣帽間的東西，再聯想到這混蛋剛剛說的其他的私癖，不會真的是她想的那個樣子吧。
“這個我沒有辦法告訴你。”男人很抱歉的看著她。
“如果……”秦煙抿了抿唇，“如果逃跑會怎麼樣？”
“迄今為止，好像還沒有過這種情況。”
秦煙都快要哭了，她為什麼要多嘴過來問他這個，直接上樓之後，去睡覺不就好了嗎。
秦煙猶猶豫豫，“之前也是這個樣子嗎？”
陳宗生解釋，“之前你已經懂得規避很多了，至少我們現在的這種交談的情況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為什麼她從他的語氣還听到了一絲懷念的味道。
所以她現在這算什麼？
一朝回到新手村，挨過的打還得重新再挨一遍？
男人漸漸失去了耐心，“好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已經解答了，現在伸手。”
秦煙還是不肯。
男人斂下眉，“寶貝，你是讓我親自動手嗎？”
秦煙咬著唇，再次確定，“是只有兩下沒錯吧？”
“嗯。”
秦煙在心里評估過逃離的可能性，覺得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還是會被逮回來。
“如果……”
“你想試其他的？”男人挑起眉。
秦煙就是吃了失憶的虧，記不起來其他的事，只乖乖的把手伸了出去。
兩板子迅速的落下，秦煙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甚至她想著挨一下就把手收回來的想法也沒有實施。
掌心的疼是一點點散開的，綿綿的，不是不可忍受的疼。
但是——他真打啊！
秦煙頓時感覺有些委屈。
自從她醒過來，男人對她很好，很有耐心，也很細心的留給她獨自消化的空間。
可以說，他的一言一行都讓她很喜歡。
可是他竟然打她。
小姑娘心底的委屈一點點擴大，視線都變得有些模糊了。
陳宗生走了過來，嘆了口氣，“怎麼哭了？”
秦煙推開他，“不要你哄。”
陳宗生沒動，輕輕的把她擁進懷里，“好了，不哭了，煙煙。”
秦煙在他的襯衫上擦了擦眼淚。
陳宗生抱起她，回了房間。
肩膀處的濕潤倒是越來越大，陳宗生輕輕吻掉她的眼淚，“不哭了好不好？”
秦煙吸了吸鼻子。
陳宗生抬手，想檢查下她頭上的小包，小姑娘立即警惕的看著他。
“我輕輕的。”
“哼，一點也不相信你。”說話時還帶著哭腔，眼眶也是紅紅的。
陳宗生沒再踫她的腦袋，改為擦她眼角的濕潤。
房間里安靜下來。
秦煙睫毛輕輕的垂下，遮住了眼底的情緒。
待她的情緒緩和了一點，陳宗生才問她為什麼哭。
秦煙別開臉，“疼就會哭啊，這有什麼奇怪的？”
“又為什麼會覺得委屈？”
秦煙對上他的視線。
男人的神色認真，不像是隨意猜測的。
秦煙奇怪他為什麼知道她心中的想法，明明她什麼也沒有說。
過了一會，她又低下了頭。
“因為我醒來後，你就對我很耐心，我都已經接受你了，可是你打我的手，這樣一點都不對。”
“你接受我了，為什麼連和我待在同一個空間都要猶豫？”
她在書房外面停留那麼長時間不進來，甚至時間往前推，在臥室里，他和她同處一室，她也有點緊張。
他知道，她可能是由于記憶的空白，沒辦法和之前一樣發自內心的依賴他，但是，知道是一回事，接受又是一回事。
“我沒有，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做。”
“我說過了，你想怎麼樣相處都可以。”
秦煙反駁，“才不是呢，我選錯了，你就要打我。”
陳宗生笑了笑，“那你害怕嗎？”
秦煙又不吭聲了，手掌心的痛處早已經不見了，要說害怕，這份害怕還比不上她對陳宗生未知的好奇所帶來擔憂重。
可是，她又不想就這麼回答他這個問題。
陳宗生開口，“我們之間，這一切規則的前提，不僅適用于你，也適用于我，所以它約束的不只是你。”
秦煙很快想起來一個問題，“所以你說的稱呼的事，是騙我的，那反過來是不是我也可以罰你？”
說到最後，她甚至已經變得很興奮了。
陳宗生點頭，“嗯。”
秦煙一下子從他懷里起來，跑去書房，把那戒尺拿了出來，耀武揚威似的讓陳宗生伸手。
男人也真配合。
他的掌面干燥清爽，掌紋帶著歲月的痕跡，手指修長，無名指處，帶著一枚婚戒。
秦煙的視線在那枚婚戒處停留了片刻。
能看的出來，他手上的和她手上的是一對。
戒指本就象征著契約，而男人戴上戒指，也有一個甘願自我束縛的說法。
她握緊了戒尺，慢悠悠的說，“我是很公平的，你打我兩下，我也還你兩下，這樣可以吧。”
“沒問題。”
秦煙覺得這力道也要好好控制，不然就不算公平了，為了確定力道的大小，她還在自己的掌心試了試。
陳宗生挑眉。
秦煙忽略不了那道視線，不高興的問，“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呀？”
“這會疼了也沒見你哭。”
秦煙就知道剛才的話又被她抓到漏洞了。她現在真的很想恢復記憶，依照先生的那個說法，她沒有失憶的時候，都已經快讓他抓不住錯處了，那根本是身經百戰的經驗積累下來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留下來一個巨大的隱患。
“這種是我有心理準備。”秦煙隨便胡謅了一個借口。
好在男人也沒有再繼續問。
試好了力道之後，確定下來，秦煙抬抬下巴，學著他剛才的樣子，特別神氣，“快伸手，我都沒有讓你收回去。”
陳宗生把手主動伸了出來，這麼配合秦煙都沒什麼成就感了。
她揚起手，還不忘提醒他，“我打了。”
“嗯。”
“啪”一聲，戒尺落在男人的掌心，秦煙听著聲音都有點覺得疼了，可是男人不僅臉色沒有絲毫變化，就連手也是穩穩的停在半空著，秦煙又打了第二次。
男人也是同樣的反應。
秦煙皺著眉，把戒尺扔在桌子上，一點成就感都沒有，一點也不好玩。
“說說吧，到底是為什麼哭？”
“你也可以選擇不說，但是你剛剛已經算說謊了。”
秦煙對說謊的後果還是有點忌憚的，她猶豫了下，還是慢吞吞的說，“我說了就可以不用挨板子了？”
“嗯。”
秦煙在沙發上坐下來，抱著膝蓋，下巴抵在膝蓋上，“委屈才會想哭呀，我現在腦子空空的，你應該哄我才對吧，可是你竟然打我的手掌。”
女孩眼神控訴的看著他。
陳宗生問她，“你想讓我怎麼哄？”
“……先生，你之前，是怎麼和我相處的？”
說起來，她不記得了，可是他還記得啊。
陳宗生看了看兩人之間的距離，“至少，你失憶前，我們坐著的時候不會離的那麼遠。”
“我是想很依賴的。”
秦煙突然很小聲的說。
“嗯？”
“可是我怕你會不喜歡。”
她心里的想法是很想很想靠近他的，盡管男人說了，不用顧忌，該怎麼相處就怎麼相處，然而失去了記憶了她，到底沒有辦法想抱他就抱他，因為害怕會被拒絕。
陳宗生朝她伸出了手，秦煙的身體過去，被男人抱到了懷里，耳邊響起男人的聲音。
“我們的相處，具體到底是怎麼樣，我沒有辦法和你說清楚，這個需要你自己慢慢去尋找，但是，我保證，不會無緣無故拒絕你的任何要求。”
女孩期待的問，“想要抱抱的時候什麼都可以？”
“嗯。”
“也不能用那種很溫柔的眼神看別人？”
“嗯。”
“其他的很多要求也都可以？”
“這個要看具體是什麼。”男人說。
“什麼樣的你會拒絕？”
“這個要靠你自己去發現了。”
好吧。
不管怎麼樣，那種剛醒來的時候壓在心底的彷徨已經沒有了，更多的，反而是她對自己生活的好奇。
“我的工作……”
陳宗生說，“你現在還是在讀的學生，醫院那邊還掛著職位，每周會有排班，其他的時間，則是需要忙公司這邊的事情。”
“醫院？”秦煙的大腦中很快就出現了很多醫學的知識，“這些我都還記得哎。”
“先休息兩天再說吧，這些事情都不是非要做的。”
“嗯嗯。”
……
休息的第一天，秦煙跟陳宗生去公司。
辦公室里，陳明哲竟然也在。
“嗨，小嫂子。”
陳宗生有事要去處理，“早餐你們兩個先吃。”
秦煙的目光追追隨著男人的身影，直到那道門關上，她才收回。
陳明哲摸了摸鼻子，“小嫂子，你怎麼感覺有點不開心啊？”
“有嗎？”
“那可太有了。”陳明哲一邊坐下，一邊拆開陳宗生從家里給秦煙帶來的早餐。
營養豐富，品種多樣。
陳明哲不客氣的吃了起來。
“唔……這個好吃，阿姨的手藝真是太好了。”
秦煙看向他。
陳明哲趕緊繼續說，“是不是我哥惹你生氣了，你和我說，我找他去算賬。”
秦煙想到早上，她還在睡覺呢，陳宗生就把她喊醒了。
所以一路上她都沒給陳宗生好臉。
而現在，他竟然還丟下她走掉了！
“你真的能找先生算賬？”為什麼她感覺有點不信呢。
“這怎麼不能。”陳明哲含糊不清的說，“我哥還是很听我的話的。”
秦煙還是不抱期望了，她站了起來。
陳明哲一臉驚訝，“你干什麼去？”
“我去找先生。”
陳明哲讓她坐下，“這麼多早餐，我一個人吃完，我哥會打死我的，你好歹吃點。”
秦煙抱著臂，“你吃就是你吃的，跟我有什麼關系？”
“這樣吧，你現在不是失憶了嗎，我可以解答你幾個問題，比如你為什麼出事的地點是在我辦公室之類的。”
秦煙果然重新坐了下來，“你說為什麼？”
陳明哲神神秘秘，“你在和我哥鬧矛盾。”
秦煙半信半疑。
“這些等你恢復記憶之後自然就想起來了，我沒有必要騙你。”
“為什麼鬧矛盾？”
“這我就不太清楚了。”陳明哲吃飽了之後，就開始敷衍了，“你可以去問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