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臉色一變，當即抱起她，大步往外走，“我們去醫院，不會讓你有事的。”
陸瑤失控說出口之後就後悔了。
她掙扎著從他懷里下來。
男人的眉間帶著幾分擔憂，“陸瑤，你听我說……”
“我開玩笑的。”
男人冷冷沉沉的看著她，下頜繃緊。
陸瑤感覺到空氣中那種緊繃的氣氛，她很想說些什麼解釋，但是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玩嗎？”權征的黑眸死死盯著她，“這樣耍我很好玩嗎？”
“誰讓你一直問的。”陸瑤有些心虛，“我還有工作要做，我先走了。”
“站住。”
“權征。”
這時候，一個女人走了過來，笑吟吟的打斷兩個人。
權征滿臉不悅，“不是讓你在樓下等著嗎？”
對方笑著走過來，挽上權征的胳膊，“走吧，我朋友還等著呢。”
權征再去看陸瑤，她原先站的地方已經沒人了。
跑那麼快，他能吃了她嗎？
權征收回手，大步往外走。
女人看了一眼陸瑤離開的方向，神色不明，隨後快步跟上權征。
……
進入十二月，秦煙肚子里的寶寶已經快七個月了。
日常行動不太受影響，但是夜里入睡不久就要起身去一趟廁所。
夜里她想悄悄的起來，但是還是會驚動陳宗生。
男人陪著她過去，再抱著她回來，可能一夜都會折騰他很多次。
小姑娘心情很低落，揪著男人的袖子，“先生，你會不會覺得我很麻煩？”
“不會的，寶貝。”陳宗生吻上她的眼楮，低聲說，“不要亂想。”
女孩悶聲說，“我都害你沒有睡著。”
男人輕笑，“幾個小時的睡眠對我來說足夠了，再說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也可以一夜都不睡的。”
他最後一句話，幾乎是擦著秦煙的耳垂說的，曖昧又邪性，瞬間讓悲情的氣氛變了味。
秦煙握拳捶他，“我在說正事。”
陳宗生握著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我說的也是正事。”
“好了，不許胡思亂想了，以後再問這種問題就要挨打。”
男人嚴厲起來的模樣還是非常有用的，小姑娘果然不問了，乖乖睡覺。
又過兩天，到醫院做年前的最後一次檢查。
一切指標都在正常範圍內。
醫生和陳宗生說秦煙的情況的時候，秦煙就坐在醫院走廊的座椅上等著，放在腿上的一只手套掉落在了地上，她準備彎腰去撿。
就見有一只手先出現在她的視野中。
她抬起頭。
“于鳴？”
青年笑了笑，他的身上穿著雲和醫院的工作服，個子夠高，簡單的一件衣服也能穿的很有氣質。
褪去青澀，青年臉上已經有了堅毅和沉穩。
“好久不見，秦煙。”
他把手套遞給她。
“謝謝。”秦煙看了看他的胸牌，“恭喜你，進入了想進的醫院。”
于鳴也低頭看了看，淡笑著說，“想進入雲和醫院，最少都是博士起步的，不過，如果研究生階段的科研經歷足夠漂亮，也是有綠色通道的。”
說到這個，秦煙就挺不好意思的，她讀研期間算是基本上達到了及格線，順利畢業了，科研上的路走的不算太長，先生對她的要求好像也不太高。
于鳴看了看她隆起的腹部，突然輕聲問，“幾個月了？”
“七個月了。”
“挺好。”
那邊，男人走了過來。
秦煙自然的挽住他的胳膊，陳宗生看向于鳴。
于鳴禮貌問好，“陳先生。”
陳宗生挑眉，“我記得你以前都是喊我叔。”
“……”于鳴一個已經很穩重的外科醫生，因這一句話，突然變得不好意思起來。
秦煙好奇不已，顯然不知道這回事。
陳宗生神色溫和，“我也沒比你大多少，別亂叫叔。”
“……好。”于鳴心想，十幾歲，四舍五入，也就十多歲，十多歲也不算多，也就三個小代溝嘛。
“嗯。”陳先生心情不錯，“好了，不打擾你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于鳴笑著說好，看著兩人離開。
秦煙過得很幸福，他能做到的就是不去打擾她的生活。
回到車上，秦煙才好奇的問，“先生，什麼時候于鳴喊你叔了？”
陳宗生把她好奇的腦袋轉回去，幫她系好安全帶。
女孩又扭過來頭，顯然不死心。
陳宗生啟動車子，“我現在心情好，寶貝，你最好聰明點，不要亂問不該問的話題。”
“為什麼不能問嘛。”
男人淡淡看了她一眼。
秦煙哼了一聲。
陳宗生的車子開的很慢，往常一個小時的路程硬是花費了兩個小時才回到湖景別墅。
天色已經擦黑，早早用完晚餐，陳宗生陪著秦煙上樓。
這段時間，小姑娘睡的格外早，幾乎洗漱過後，就躺下了。
往往這個時間點還比較早，陳宗生不會立即睡，有時候會去書房處理一些公務，有時候會去外面回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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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是如此。
他在書房處理完事情，回到房間，就看到床頭殘存一絲燈暈。
臥房里，秦煙入睡後，一般主燈就關閉了，只留下一側微弱的壁燈亮著，床頭的燈則是關閉的。
但是那殘留的一絲亮度，分明是才關沒多久。
陳宗生以為是這丫頭拿東西時開了燈，也沒在意。
但許是注意了一件事後，就會格外關注與它相關的事情。
接下來幾天，陳宗生都發現了這種情況。
這顯然有異樣。
陳宗生怕秦煙有什麼話不肯同他講，這天等她早早睡下後，陳宗生也在床邊躺了下來。
秦煙很驚奇，覺得先生今天睡的真早，不過先生時時刻刻陪著她最好不過啦。
但是她也不能立即睡著，躺了一會，就在不吵醒睡著的陳宗生的程度上慢慢坐了起來。
照例摸了摸自己肚子里的小家伙，之前都是念念叨叨的告訴它，雖然你爸爸最喜歡你媽媽，你媽媽也最喜歡你爸爸，但是爸爸媽媽都愛你呀。
不過，今天為了不打擾陳宗生休息，她就沒有出聲，只摸了一下肚子，就打開床邊的一點燈光，從抽屜里拿出自己的日記本寫字。
她全程動作都很輕，寫完就把筆記本放回去。
然後又開始吃東西，去一次廁所，回來後自己再無聊的玩一會，才準備睡覺。
陳宗生是背對著她躺下的，秦煙專門繞到床的另一側，慢慢挪到他懷里躺下，然後把他的手臂拿起來，放在自己的身上，這才慢慢睡過去。
此時時間是九點半左右，比秦煙平時睡下的時間晚一個半小時。
陳宗生緩緩睜開眼楮，看著懷里的小姑娘。
自從進入這個月，她就有早睡的習慣了。
但是，現在看來，她的睡眠習慣一直都沒有變。
男人的眸色復雜。
拉了被子，幫她蓋好。
從抽屜里找到那本筆記本，微弱的光線下，女孩的一手漂亮的字體印在紙面上。
她寫的並不是標準的日記格式，更像是直接表達心情的句子。
今天的——
“開心_ 今天先生沒有工作，可以好好休息，希望先生的身體一直都是健健康康的，今天先生陪我吃了飯，還教了我彈琴，陪我一起喂貓貓，有只貓貓生病了，不願意吃東西，先生看到我不高興，還很耐心的開解我，我以後也會好好听話，也要好好照顧他。”
往前翻兩天頁，去醫院做檢查那天的——
“☉ ☉為什麼不能問嘛，先生和別的人有秘密，哼，我也不稀罕知道的，不過，今天先生叫我寶貝二十次 o ）開心，我也想叫他寶貝，但是太怪了，我覺得他會揍我，不過，先生今天依舊很帥，真想把他藏起來。”
……
陳宗生一頁一頁的翻過去，半個多月的記錄。
每次一二百字，盡管開頭時的心情有不高興的時候，但是結尾都是很高興。
想到這半個月來，她一直這麼哄自己，陳宗生突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關了燈，陳宗生又在床邊坐了會，才睡下。
……
秦煙突然發現大早上先生的脾氣就好的特別詭異，還問她有沒有什麼想要被滿足的願望。
秦煙覺得不對勁，小聲的問，“先生，你吃錯藥了？”
陳宗生拿起報紙，“你不說算了。”
“別呀。”秦煙說，“我現在是沒有呀，但是不代表我以後沒有，所以先生我之後也可以提的對吧？”
“嗯。”男人破天荒的非常好說話。
秦煙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想不通，她就不想了，關鍵是先生的承諾，完全可以拿來當盾牌來用。
一天愉快的過去。
到了晚上，秦煙照例早早躺在床上，她還很乖的說讓陳宗生去處理事情。
陳宗生在床邊坐下來，嘆氣，“煙煙，你不是睡那麼早，怎麼沒有和我說？”
“沒有呀。”秦煙軟聲解釋，“我有的時候也能睡著的，不過，就睡那麼一小會，醒來後，發現先生你那時候在處理工作，我就沒有去打擾你。”
“那不是打擾。”陳宗生溫聲道，“煙煙什麼時候都可以找我。”
秦煙點頭。
陳宗生笑著問，“之前一個人的時候你都是做什麼？”
“和小寶寶說話呀，然後就是吃零食，寫東西，再躺一會，就睡著了。”
“哦，寶寶寫的什麼？”
秦煙扭過頭，傲嬌的說，“不告訴你。”
陳宗生也沒有繼續問，就一直陪她說些有的沒的，直到女孩打哈欠，才一起睡下。
……
臘月中旬，年禮置辦的時節。
秦煙想起昨天忘寫的心情記錄，拿到本子，準備寫。
就看到她的每一個心情記錄下面都批了回復。
秦煙頓時有種事無巨細擺出來的一點小羞恥感，特別上面有很多她特別不好意思講出來的話，慢慢告訴陳宗生還好，現在陳宗生一下子把它們全部看完了，就有點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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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氣沖沖下樓。
當時正是下午，陳宗生在一樓剛送走上門拜訪的客人，回頭就見那丫頭走的那麼快下來，他的心跳都不由得快了起來。
大步走到她面前，握到她的手，心終于落回原處，後怕體現在語氣上，就難免加重了些，“走那麼快做什麼。”
本來小姑娘就因為被看了心情記錄而心情不好，這會又被說，頓時就覺得委屈極了，連話也不想和他說了，伸手推開他。
陳宗生直接就察覺到了她的情緒的不對勁。
“怎麼了，寶寶？”
“誰是你家寶寶。”女孩眼楮紅紅的，賭氣的說。
“小孩子一樣。”
陳宗生失笑，拉著她的手走到沙發那里坐下，“怎麼了，和我說說。”
“先生你是不是看我的記錄本了？”
“那個啊……”男人話音一轉，“煙煙這意思是我不能看？”
“……”秦煙皺眉，她不是這個意思，直接說不能看的話就太傷人了，就像先生有什麼東西背著她，她也會很難過一樣。
“但是，也不能全部都看完吧，你還批寫……”
“抱歉，我只是覺得寶寶寫的太有趣了。”
秦煙的臉有些微紅，微微撇開視線，“你別以為說好話，我就能不計較這個。”
但是顯然，女孩眉眼間已經沒有了不高興。
華雯就是這個時候過來的。
她送來一些小孩子的用品，陳宗生客氣的留她吃了晚飯。
雖然男人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但是秦煙還是感覺到了男人情緒的變化。
至于根源……
秦煙看到華雯剛送過來的那些嬰兒用品。
無疑，那是非常用心準備的東西。
但是此時的用心，就越發襯托出往日的不用心。
秦煙拜托的看向阿姨，請她把那些嬰兒用品暫時收起來吧。
阿姨笑著哎了一聲。
客廳里，秦煙安靜的靠在陳宗生身邊。
男人看了眼身邊的小姑娘，他能感受到她無聲的陪伴，他知道，她一直都很能敏感的察覺到他的心情變化，並及時的給他笨拙的安慰。
就像此刻。
作為一個成年男人，收斂情緒成了無師自通的本事，頻繁困于幼年的痛苦只能說是懦弱的表現。
陳宗生向來不屑于此。
但是有時，觸景生情般，兒時的記憶便如潮水一般無聲的漫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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