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亮開始，就下起了雨，天空有些陰沉，秦煙從被窩里冒出腦袋往外看的時候，還很稀奇，今天竟然醒那麼早。
她光腳下地，瞅了一圈，在角落里看到了被撕的不成樣子的睡裙。
男人算著時間進來，沒在床上看到人，剛一轉身，余光瞥到垃圾桶旁蹲著的人，不悅道，“光著腳在那干什麼？”
走過去，將她抱了起來，走到床邊，給她拿來拖鞋。
秦煙晃了晃腳丫子，強調說，“那是我最喜歡的裙子。”
陳宗生給她穿好鞋，“知道了，賠你，先去洗漱。”
洗漱完，下樓。
秦煙走到餐桌旁坐下。
陳宗生給她剝了不少蝦，丟到她碗里之後，抽紙擦了擦手，“你對你昨天做的卷子有什麼想法？”
秦煙咬著蝦仁，食物咽下去的速度趕不上吃進去的速度，腮幫子鼓鼓的，像是小倉鼠一樣，吃下去後才小聲回，“沒想法，不過肯定能過的。”
男人笑，“看來你算的很清楚。”
小姑娘低下頭，認認真真的吃著飯，陳宗生也不打擾她了，餐廳里只有碗筷踫撞的聲音，氣氛安靜溫馨。
秦煙吃飽後，陳宗生遞了紙給她。
女孩接過紙巾，擦了下手，以為男人會繼續問她試卷的事情，但是沒有。
沉默了一會，秦煙自己提了，她以為男人會不同意，對此，陳宗生給出的態度是，“考試的輕重程度你自己把握，那麼多場考試，而人的精力有限，有全力以赴的，自然也要有要求低的。”
秦煙環著他的手臂，“先生，我覺得你以後一定是最開明的家長。”
“對你胃口是就是好話不斷。”陳宗生攬著她的肩膀，調侃道，“要是半點不合心意，就變成別的話了。”
“哪有。”
秦煙才不提已經過去的糗事，陳宗生也沒繼續揭她的短，“去把東西收拾一下，把證件都帶著。”
到了樓上，陳宗生往書房走。
秦煙跟了他兩步，“要到考點附近去住嗎？我看了下，考試的地點距離這里也不遠哎。”
陳宗生站定，“晚上要和人吃頓飯，估計會有點晚，吃飯的地方距離考點更近，早點過去，路上不用來回折騰，你明早也能多少睡會，去準備吧，把復習資料也帶著。”
“好的。”
秦煙小跑著回了房間，她的考試用品以及證件都收納在一個手提包里，從里面翻出來，又去帶了個包，換上了出行的衣服，就出門了。
陳宗生也從書房里出來，看了下她帶的東西，溫聲道，“今天外面溫度降了，再去拿件外套。”
秦煙把包給他，又轉身回去。
她套了件開衫的針織外套，寬松型的，兩只小手旋著從里面轉出來，陳宗生把她的頭發從衣服下取出來，簡單的整理了一下。
秦煙環著男人的胳膊，和他一起下樓，“考試的時候，我听說時間很緊張，先生，會不會做不完啊？”
之前練習的時候也只是以學會為主，並未計時間。
“你和同學練的時候計過時間嗎？”
秦煙搖了搖頭。
陳宗生听到她的答案，又叫她的名字，女孩下意識抬頭給他回應。
“怎麼了，先生？”
“你平時和同學的關系怎麼樣？”
問完第一個問題的時候，陳宗生突然想到，依照這孩子的性子，應該換成另外一個問題，她會不會和同學一起商量以及相互幫助的去完成這件事。
這不是個難以回答的問題，而是很常見的，一個關于相處的問題。
但是女孩不僅給出的依舊是否定的答案，臉上也帶了些不開心，“不用和別人一起，我自己也會的。”
她的語氣帶著一種明顯的排外，都說久病成醫，有此道理，陳先生如今對小女孩的情緒感知幾乎到了一種登峰造極的程度。
到了客廳里，也不急著出門了。
陳宗生拉著她到沙發那里坐下。
“你們輪轉的時候一組有幾個人？怎麼也沒見你提過其他的的人？”
不見面的日子，他們幾乎每天都有通話，多是秦煙說，陳宗生听，這點上，陳宗生也從不敷衍，她提過的很小的事情都有大致印象。
然而仔細想想，關于同伴之間的事情卻少的可憐。
誰知道小姑娘根本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轉而催促他快點出門。
陳宗生捉住她亂動的手，把人抱到懷里，“你仔細和我講講。”
秦煙垂下腦袋，懶懶的靠著他的肩膀，眼見糊弄不過去，才溫吞的說，“我沒有和她們住在一起，也基本上不怎麼熟，最開始的時候，我是抱著和她們好好相處的心態來的，她們沒進科室，給我發消息，讓我幫她們向老師請假，老師說沒看到請假條，讓我喊她們，結果她們第二天才來，老師問，她們說沒看到信息，最後老師反倒認為是我的問題。”
陳宗生神色一冷，“哪個老師？”
對這樣告狀的事情，秦煙可不會退縮，趕緊說，“感染科的陳老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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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頭讓人問問。”
似乎是受到了鼓勵，女孩又繼續說，“這之後，我就和她們吵架了嘛，她們三個人，我就一個，不過我把她們懟的啞口無言。”
看著她傲嬌的小模樣，陳宗生還真想象了一下那種畫面。
“那這樣的事怎麼沒听你說過？”
問完，女孩沒有立即說話，過了一會，才有低低的聲音傳來，“有一次先生你來醫院找我的時候，有個女生看到了，然後她就老是向我打听你，我真的很討厭她。”
她對任何覬覦陳宗生的女人都充滿敵意，一旦遇到，就會瞬間全身長滿刺。
懷里的女孩摟著他的手收緊，獨佔欲很明顯，“先生是我一個人的，誰也不許搶走。”
陳宗生揉了下她的頭發，“不會有人搶走的。”
他把嬌小的人攏在懷里，“這樣的同伴相處不好就不好吧，這不是我們煙煙的錯，這一次寶貝做的很好。”
“嗯嗯。”秦煙仰起小腦袋，“所以我沒有找人一起練習是有原因的。”
陳宗生笑了笑，“等到了酒店，我給你計。”
“啊。”女孩苦悶的把頭埋在他的頸側，“先生，你會不會很嚴格？”
“不會。”
“我不信，不過酒店應該沒有那些東西吧？”
陳宗生看著她有些期待的小表情，忍俊不禁，“也許吧。”
“哼，祝你找不到。”
……
不過，結果還是沒能讓秦煙如願，到了酒店後不久，就有通電話打進來了，說是穿刺包和針線都已經準備好了。
至于模型，听陳宗生說，到附近的醫院的技能室去，現在就去。
然而女孩還想再休息一會。
陳宗生看了下時間，“路上你睡過了，你又不睡覺了，你干什麼？”
“我累啊，要休息會。”
“小小年紀，就一天天喊累。”男人說著，捏了捏她的細胳膊，想到昨晚，忍不住皺眉，“也不知道一個人在這邊的時候有沒有跑跑步，昨天一個小時都堅持不到，體力像是又退了不少。”
秦煙又臉紅。
她好奇怪，陳宗生為什麼能一本正經的說這種事，每次在任何時候提到這種事她都很害羞。
“我跑了。”女孩語氣都加重了幾分。
男人也不知道信沒信，“等回港城，再好好鍛煉。不想立即去的話，就休息會，只有半個小時，不然時間會來不及，我們晚上要和客人見面。”
“先生的朋友嗎？”
“也不算，有過生意來往，但是今天借用的是人家醫院的技能室。”
秦煙點頭。
休息半個小時後，便出發去了醫院。
到了醫院，換好衣服，沒有耽擱，就開始了。
陳宗生只計時，以及看秦煙操作，她的步驟算是他親自教過一遍的，既是根據評分表來的，又注重細節，因此很符合陳宗生的標準。
秦煙最在意的也是陳宗生的態度，最開始，她的心中還是有些緊張的，也怕八分鐘內完不成。
但是陳宗生在一旁會提醒她加快速度，第一個穿刺，緊趕慢趕做完了，秦煙抬起頭，迎接她的是男人認可的眼神，“做的很規範，八分鐘整，你是第四分鐘才開始加快速度的，如果一開始就有緊張感的話，完全可以做完，所以不要擔心，下一個吧。”
四大穿刺，也算異曲同工，很多步驟也是換湯不換藥，做完第一個之後，再做第二個的時候，就很順利，只用了七分半。
到最後一個骨穿的時候，七分鐘就完成了。
秦煙踮起腳，清清楚楚的看到陳宗生在骨穿的操作表那里打上一個勾，她也跟著開心。
緊接著是其他的幾個操作，最後是體格檢查。
全部過了一遍之後，秦煙發現，她的大部分的操作都在八分鐘以內，少數的超過八分鐘的，今晚她也可以再看一下過程，若是明天真的抽到了，也有心理準備，可以下意識的就提醒自己加快速度。
從醫院出來，回了趟酒店，洗了澡，重新換了衣服，陳宗生便帶秦煙去赴約。
吃飯的地方在一家高檔酒樓，進了門，秦煙便看到一個中年男子和一個漂亮的女人，陳宗生介紹道，“今天也是多虧了葉老板，煙煙，謝謝人。”
秦煙乖巧的說，“謝謝葉老板可以借我使用技能室。”
葉老板擺擺手，“不用客氣，我平時是最佩服你們這些學醫的人的，我家里也有人從事這一行業，都是同行，以後有需要，盡管開口。”
他又看向陳宗生，“陳總，我們也別站著了，都先坐吧。”
葉老板旁邊的漂亮女人則是和秦煙打招呼，秦煙朝對方友好的笑了笑。
點的菜陸續上來，葉老板照顧東方人的口味，點了不少中國菜。
陳宗生和葉老板交談的時候，漂亮女人便拉著秦煙說話，這時候局勢反過來了，變成了對方問，秦煙回話了，跟除了陳宗生之外的人說話，秦煙是沒那麼多話題的，不過鑒于漂亮女人的男人剛剛幫過忙，秦煙還是懂點社交技巧的，冷場了就夸人家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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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女人顯然很開心，就會繼續說一段時間，這會秦煙就能騰出來嘴巴吃東西，等人家說完，三五分鐘過去了，秦煙就又好奇的問人家的包在哪里買的，她也想要。
“這個包不難買的，就在附近商場，等你考試完，我帶你去買呀。”
秦煙心說才不要，我拉著先生去，他還欠我一條裙子呢。
但是話題還要繼續，秦煙就嗯嗯嗯，應著就對了，有回應是她從陳宗生身上學到的一件禮貌的做法，並且潛移默化的應用到自己對待周圍人的身上。
陳宗生在一邊听著，覺得這小丫頭還有渣的本質，要是個男孩子，還不得哄得人團團轉。
小姑娘沒說幾句話，就把漂亮女人夸的心花怒放，餐桌上的氛圍非常的好。
秦煙吃飽了，就開始喝飲料，眼楮瞥到漂亮女人吃了沒有多少就放下筷子了，而且她的餐盤里之前也只放過一些蔬菜。
秦煙對對方的觀感還是不錯的，不禁露出疑問，“你來之前吃過東西了嗎？”
“沒有啊。”
“那你怎麼吃那麼少呀。”
漂亮女人不禁笑道，“吃多了會胖呀，小朋友，美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健康是最美的。”秦煙慢慢說，“如果想減肥，也不必一味的節食，適當的運動配合合適的食物搭配應該是更好的方法，晚上的一餐很重要的，盡量還是多吃一點。”
漂亮女人笑著道，“好，我會試一試的。”
“煙煙，我今天很高興能認識你。”
秦煙堆起笑臉，“我今天也很高興認識你。”
飯局結束，和葉老板他們分開，電梯門一閉上，秦煙就迫不及待的說，“先生，我今晚是不是表現很好？”
陳宗生低頭，笑了一下，“嗯，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說別人那麼在行，怎麼到了你自己身上就做不到了。”
“我有好好吃飯呀。”
“你還勸人家不要喝那麼多碳酸飲料呢，你自己倒是沒離過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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