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低矮的寫字樓前，季楊楊抬起頭，用極其意外的眼神，瞅了眼上方懸掛的四個漢字——“光線傳媒”。
然後又將視線稍稍左移，發現在這四個漢字的旁邊，大概六七米的位置上，開了一個小門，小門上方探出一道長長的雨棚，在雨棚的上方，同樣立了四個漢字——“貓眼娛樂”。
並且從兩組招牌的施工方式上看，好像還是同一家廣告公司做出來的，連字體都懶得改動。
“你確定咱們沒有走錯嗎？這兩家公司為什麼在一起？”
季楊楊實在是有些不敢相信，兩家上市公司的總部，竟然躲在同一所充滿年代感的園區內。
更令人大跌眼鏡的是，兩家竟然還合租在同一棟寫字樓里。
陳錦年將衣服上的雪花拍掉。
“沒有走錯，光線現在是實控貓眼的，他們本來就是一下，總部放在一起也很正常，而且你別看這棟樓矮，好像只有四五層，但在這棟樓里辦公的企業可不少，做人工智能的，干傳媒的，玩網游的，開羽毛球館的，應有盡有。”
季楊楊滿臉詫異，指著面前的寫字樓問道“就這？我感覺比我舅開的俱樂部也大不了多少啊。”
“你以為國內一線影視制作公司應該有多大啊，是五千人還是一萬人，呵，其實影視公司通常都是非常小的，劇組、後期、宣發、制作全是外包的，真正辦公的人，有幾十人就算多的了，正午陽光听說過吧，從山影出來的那家，年年制作爆款電視劇，但其實正午的人加起來也沒多少，到現在還是小微企業。”
陳錦年微微一笑，講出一個非常反直覺的事實。
在行業內，像他一樣走重資產路線的影視公司非常少。
大家普遍會通過外包的方式，來降低制作成本，即使一定要招人，也不會直接簽在影視公司的名下，而是通過勞通過簽勞務派遣的方式，將招聘來的人轉移到某些社保窪地的城市，通過異地社保的操作，來規避公司在人員成本上的支出。
“那也有些小了吧，你不是說光線有動畫業務嗎，就這點地方，我怎麼看也不像是能做出動畫的地方。”
“哈哈，光線有動畫業務，和光線做動畫業務，其實是兩回事。”
陳錦年見季楊楊沒有理解，便又解釋了幾句。
“其實像光線這種級別的上市公司，它的主要工作不是制作內容，而是為股東賺錢，所以它們已經從影視制作公司，全面轉向影視投資公司，通過項目投資和孵化團隊的方式，來出品影視內容，通過資本運作的方式，來掌握創作者的ip，逐漸把自己變成一個ip運營商。”
“而一旦手握大量的ip，就會像現在的迪士尼一樣，即使沒有影視制作能力，依舊可以穩定的賺錢，帶來客觀的利益，這種無視風險的盈利方式，是資本最想看到的結果，也是它們終極目的。”
季楊楊微微點了點頭，他大概已經明白影視公司的行為邏輯。
但緊接著，季楊楊又冒出來一個新的疑問。
“可這和你有什麼關系，你們不是一條路上的人，他們做的是影視投資，而你做的是影視制作，如果你真的缺錢的話，可以先從銀行里貸一筆錢，沒必要把股份出賣給他們。”
陳錦年聳了聳肩。
“我可不是要錢的，我只想知道光線的彩條屋，在這些年里到底儲存的多少的項目ip，與其讓我冒著法律的風險去找合作方，不如摸著光線過河，直接和它們合作開發新項目。”
說完，陳錦年轉過身去，揮了揮手，示意兩人往西邊走。
到門口而不入的舉動讓季楊楊感到極其疑惑，特別是他們剛從西邊走過來，現在原路返回，實在是無法理解。
于是季楊楊趕緊喊道“你要往哪走，我們這不是到了嗎。”
“這邊不是啊，我們要去他們的動畫部”
“不是！那你怎麼不早說。”
“我也是第一次來，我就想看看光線的總部，到底在哪藏著。”
听到陳錦年漫不經心的答復，季楊楊頓時一陣語塞，平時也就算了，今天的雪下個不停，一路走過來在走回去，這不是故意的嗎？
季楊楊無奈的看向一旁的王一鳴。
“鳴哥，你不管管他。”
“我覺得在下雪的時候散散步也挺好的，就是雪的有點小，花的有點快，要是在下的大一些就好了。”王一鳴有些可惜的說道，好不容易趕上一次下雪，雪下的不大，確實有些蠻可惜的。
季楊楊痛苦的拍了下額頭，竟然把王一鳴是從廣東來的事情給忘了。
“走吧。”
季楊楊嘆了口氣，跟上前方的陳錦年，經過一個水泥地面的、頗有些時代痕跡的露天籃球場，往光線的動畫部走去。
……
光線的動畫部其實就是彩條屋，是隸屬于光線旗下的動畫廠牌，但不同于其他的動畫工作室，彩條屋是沒有內容制作能力的，它唯一的能力，就是“鈔能力”。
這一點上，是讓陳錦年感到非常失望的。
他本來還想看看光線的組織架構是怎麼做的，結果看完才發現壓根沒做，人家壓根沒有動畫團隊，負責接待陳錦年的工作人員倒是說了，光線有計劃成立一個新的內容制作團隊，但整體上依舊屬于八字沒一撇的事情。
傍晚，和光線的老總簡單聊完以後，陳錦年婉拒了對方宴請的好意，從光線的辦公樓里出來，順著濱河路往東走。
隨著氣溫的下降，此時的雪花已經不是一觸即化的狀態，已經給的地面上鋪上了一層薄薄的白霜，踩上去吱呀作響。
“人家那麼熱情挽留你，你竟然不去，是不是害怕王一笛找你算賬啊。”季楊楊開玩笑的說道。
“我不是害怕王一笛找我算賬，我是怕麻煩。”陳錦年撢去頭發上的雪花，將兜帽帶上，“你知不知道，它們其實是有藝人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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