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縈側頭朝亭子外看去,望見兩個身著華衣的豆蔻少女。
兩人皆是明眸皓齒,姿容出眾,尤其肌膚白皙柔膩,仿佛珍珠一般瑩潤有光。
“快請進來吧。”
等著她們給儷貴妃行過禮後,儷貴妃也都賜了座。
玉縈側頭看著她們倆,姐妹倆年紀相差不大,梁妙楓是姐姐,梁妙桐是妹妹。
儷貴妃看著她們倆,眸中盡是贊許。
“梁侍郎真是好福氣呀,家里竟然養了兩個仙女一樣的姑娘。我若有一個這樣的女兒,也不知道會高興成什麼樣。”
“娘娘謬贊了。”梁妙楓乖巧道。
她的性子恬靜,身旁的妹妹要活潑一些,即便身處宮中也並不拘束,揚起臉沖儷貴妃一笑︰“爹和娘時常在家嫌我和姐姐太吵,說要把我們快些打發出去呢。”
“桐兒。”梁妙楓听著妹妹這麼說,紅著臉拉了一下她的袖子。
涼亭里的嬪妃見狀,都跟著笑了起來。
“睿王和你的好事將近,等真出嫁那日爹娘就舍不得了。”
梁妙桐道︰“我也舍不得姐姐,她出嫁了,就沒人陪我玩了。”
姐妹倆不止模樣出挑,性情也極好,兩人進了涼亭之後,亭子里都是歡聲笑語。
玉縈默默陪坐在一旁,瞧著梁妙楓溫婉乖巧的模樣,覺得她和趙岐挺相配的。
她來御花園只是不想忤儷貴妃的面子,這會兒涼亭里人越來越多,儷貴妃一直跟人說著話,不好開口說要離開了。
想了想,玉縈起身道︰“貴妃娘娘,臣婦瞧著園子里的菊花品種都是從前沒見過的,想出去長長見識。”
御花園里的花種都是宮廷花匠精心培育,的確是宮外見不到的。
儷貴妃原就是邀請玉縈過來賞花,聞言自是笑著應下。
玉縈出了涼亭,輕呼了一口氣。
雖然儷貴妃對她甚是和藹,但玉縈感覺得到其他嬪妃對自己這個通房丫鬟還是有輕慢之意。
她不傷心,也懶得虛以委蛇,索性看一會兒花就回去。
玉縈領著溫槊在園子里轉了一圈,不時能听到周遭有人在交頭接耳、指指點點。
“那就是靖遠侯夫人。”
“容貌倒真是出眾,難怪靖遠侯為了她會跟宜安殿下起爭執。”
“听說靖遠侯疼她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不過是一個通房丫鬟,若非有幾分像那位京城第一美人,靖遠侯怎會鐘情于她。”
“丫鬟怎麼了?身在皇宮,你應該很清楚,寵愛在哪兒,地位就在哪兒,出身有什麼重要。”
“那倒是,如今的贏家從前不也是個舞姬麼?”
儷貴妃從前是南府舞姬,元宵節在御前獻舞時被陛下看重,臨幸後留在了身邊。
忙有膽小的道︰“噓,慎言。”
玉縈听著這些話,心情越發淡然。
儷貴妃現在炙手可熱,尚且有人躲在背後說她是非,何況是她呢?
她無暇去听那些閑言碎語,只專心賞花,最後站在一盆金色花瓣翻卷的菊花前,伸手輕輕摸了摸花瓣卷曲上翹的弧度。
“侯夫人也喜歡這盆花嗎?”
身後一道清越的聲音傳來,玉縈回過頭,見梁家姐妹站在自己身後。
見玉縈望過來,梁妙楓有些不好意思,朝玉縈福了一福︰“妹妹言行無狀,打擾侯夫人賞花的雅興了。”
梁妙桐皺起眉頭,不服氣道︰“我是看著侯夫人跟我一樣都喜歡這盆花,所以才問的,怎麼是打擾呢?”
“是啊,賞花就是要遇到同好才熱鬧。”玉縈笑了笑。
御花園的菊花爭奇斗艷,大部分人都在欣賞一盆怒放的墨菊,甚少有人過來看這盆金色的花。
梁妙楓見玉縈這般溫和,也笑道︰“我倒是瞧不出這盆花有什麼特別的。”
玉縈道︰“這是宮中花匠用名品嫁接的品種,外頭看不到的。”
“原來如此。”
因著這段小插曲,三人便在園子里結伴賞花。
梁家姐妹倆性情都十分討喜,玉縈同她們相處起來也十分輕松。
圍著御花園繞了一圈後,玉縈回到涼亭向儷貴妃告退。
她原是有照顧趙頤允的皇命在身,來御花園賞花已經是對儷貴妃的奉承示好。
畢竟,趙玄佑原本跟平王的關系就不錯,平王和儷貴妃水漲船高,玉縈身為趙玄佑的夫人,自然要順勢而為。
御花園里,梁妙楓看著玉縈離開的背影,剛才還溫婉恬淡的目光忽而有些黯淡。
“姐姐,我瞧著侯夫人是個極好的人,想來不是公主說的那樣。”梁妙桐道。
剛才借著賞花去跟玉縈搭話,是姐妹倆有意為之,並非偶遇。
“是啊,如果她不是極好的人,王爺又怎麼會喜歡呢?”
年初在宮城與趙岐一同觀賞煙火的時候,梁妙楓便感覺得到趙岐對她並無綺念。
她原以為趙岐會推掉這門婚事,誰知陛下突然下旨賜婚。
娘親安慰她說,睿王殿下一直是受寵的幼子,行事天真率性,想是不通情愛,所以才會對她那般冷淡。
爹也說去打听過了,睿王身邊連司寢女官都沒有,將來嫁到王府內宅清靜,日子定然不錯。
雙親這般安慰著,梁妙楓打消了心中的顧慮,安心在家備嫁。
不曾想到前日她去別家赴宴的時候,遇到了宜安公主。
一向眼高于頂的宜安公主竟拉著她一同飲茶,還給她說了一個秘密。
她說,靖遠侯夫人是個狐狸精,把靖遠侯勾得鬼迷心竅不說,連趙岐也中了她的美人計,一直不曾成親是因為他對靖遠侯夫人不死心。
梁妙楓昨日在閨房里哭了許久,梁妙桐苦勸無果。
今日姐妹倆在玉縈出去賞花之後,也跟了過去,由大膽爽利的妹妹上前去跟玉縈說話。
原想著探知些消息,誰知竟被玉縈的談吐折服了。
玉縈對花草那般精通,姐妹二人听得入了神,一圈逛下來,壓根沒顧上刺探趙岐的事。
梁妙桐歪著腦袋想了想,小聲道︰“也不算是沒用。之前公主說得侯夫人是那種勾三搭四的女人,可今日一見,侯夫人端莊又大方,根本不是那樣,或許,公主別的話也是假的呢。”
會是假的嗎?
想到趙岐淡漠的眼光,梁妙楓的心不禁有些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