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玉縈的腳步聲,趙玄佑側頭看過去,威冷的眼眸中添了幾分柔軟。
玉縈出來的匆忙,穿了一襲及踝的杏色海棠紋襦裙,上身則是一件粉紫軟煙羅短衫,只是拿玉簪挽起來的頭發跟這身華美的衣裳比起來略顯簡單。
對上趙玄佑的目光,玉縈沖他笑了一下,快步走到丁聞昔身後。
溫槊見玉縈來了,便往旁邊退了幾步,給她讓出位置來。
趙玄佑朝丁聞昔抱拳行禮。
“夫人來禹州多時,晚輩一直未曾過來問安,還望夫人見諒。”
他的神情雖是慣常的清冷,語氣卻恭敬又謙和。
“世子客氣了,我只是一介民婦,當不起世子的大禮。”丁聞昔看著輪椅上的趙玄佑,明白他的來意,溫和地問,“不知世子一早前來,所為何事?”
說起來,今日是丁聞昔頭一回跟趙玄佑正式打照面。
對著這位準女婿,丁聞昔的心情有些復雜。
一則,她是被趙玄佑派人強行從安州帶到禹州來。雖說元青一路上客客氣氣,未曾怠慢過,但她心里清楚,趙玄佑是要抓她要挾玉縈的。
二則,趙玄佑是侯府世子,家世比裴拓更好,家底也更豐厚,偏他是個武將。
禹州這地方眼下雖然太平,但戰事隨時都可能會起,玉縈嫁給他未必能過安穩日子。
就算他能護好玉縈,可戰場上刀劍無眼的,萬一他傷了……
不過丁聞昔怎麼想也沒用,如今玉縈對他回心轉意,她若不答應,玉縈也不會依他。
當下趙玄佑從護衛手中接過一柄玉如意,玉色瑩潤細膩,頂端篆刻著“永結同心”四個字。
趙玄佑向丁聞昔雙手奉上這柄玉如意,眸光灼如星火,鄭重道︰“晚輩今日攜雁前來,是想求娶丁縈姑娘為妻。”
只是丁聞昔並未去接那玉如意。
玉縈覷著娘親的神情,也不明白娘親是什麼意思。
難道娘想拒絕他的提親?
遭此變故,趙玄佑倒是面不改色,依然姿態恭敬地說︰“夫人若將丁縈姑娘許配給我,我定然竭盡所能讓她一生安樂,護她一生周全,我也可在此向夫人保證,絕不會納妾。”
這話一出,不止是丁聞昔,連跟在趙玄佑身邊的護衛們都有些驚訝。
他們都知道玉縈從前是侯府的通房丫鬟,當然也知道世子對玉縈的心思。
世子要迎娶一個丫鬟為妻已經的破天荒了,居然還要保證絕不納妾……
這高大大戶三妻四妾都很常見,更何況侯府人丁單薄,正該多開枝散葉的時候,家里多些女人才好啊。
不過他們也只敢在心中犯嘀咕,世子決定的事,連老太君和侯爺都未必能反對。
“夫人若不相信,我可以用我自己性命對天發誓。”
“不必。”丁聞昔原本想說的並不是這件事,見趙玄佑這般有誠意,她也開門見山道,“縈縈從前是你的丫鬟,如今雖然有了新的身份,但京城侯府里沒有不認識她的。你在侯府之中尚有長輩,你得保證,他們都認可縈縈做你的妻子,不能讓她在禹州不明不白地跟著你。”
“夫人放心,祖母和父親早已知道我對縈縈的心意,也明白我此生非縈縈不娶。昨日回到禹州之後,我已經命人快馬加鞭給他們送信,告知我要提親一事。”
丁聞昔點了點頭,“那等你有了侯府長輩的回信,再議親事。”
“也好。”趙玄佑自是一口應下,又問,“夫人若還有疑慮,盡可告知。”
丁聞昔的確還有疑慮,她看向趙玄佑,又看了看他身後的護衛。
趙玄佑會意,揮手讓他們都退到了院子里去。
等著屋子里只剩下丁聞昔一家人和趙玄佑時,丁聞昔才緩緩開了口。
“我知道世子和玉縈已經互許了心意,只是她年紀小,經的事也少,有些丑話我這當娘的必須說在前頭。”
趙玄佑恭敬道︰“夫人請講。”
“玉縈從前在侯府的時候,因是通房丫鬟身份,一直在服用避子藥。她身體雖然康健,可吃了這樣的藥,對身子會不會有損傷,誰也說不好。”
之前玉縈的安州的時候,丁聞昔特意去問過大夫。
大夫把過脈後,倒是說玉縈的脈象無礙,只是避子藥對女子來說終歸是有虧損的,到底會不會影響生育,只有成婚之後才知道。
“方才世子說迎娶玉縈後不再納妾,听到這樣的話,我自然是高興,可若是玉縈將來沒法為世子生育子女,這又該當如何?”
趙玄佑聞言微詫。
他的確沒想到過這一層,眸光一動,看向玉縈的目光有幾分心疼,沉聲道︰“當初縈縈是因為我才服下避子藥,若真有什麼惡果自然也該我來承擔。夫人放心,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絕不會納妾。”
“就算是侯府斷了傳承你也不納妾?”
“我在京城尚有三位叔伯,他們膝下子孫不少,倘若我和縈縈當真膝下空懸,我會從子佷之中擇合適的人選過繼,都是祖父的血脈,不會讓侯府斷了傳承。”
“好,我信世子說話一言九鼎。”听到趙玄佑這坦然的回答,丁聞昔自是再無任何疑慮。
她以前對趙玄佑的印象都來自于玉縈的只言片語,對他的性格知之甚少。
今日跟趙玄佑交談一番,她對趙玄佑刮目相看。
他雖然出身侯府,身份尊貴,卻並非京城那些勛貴子弟不學無術、縱情享樂的脾性。
他雖然是武將,卻言談溫文爾雅,進退有度,一看就是胸中有丘壑的人物。
這樣的男子,自是有能力呵護玉縈一生。
“那夫人願意將玉縈許配給我嗎?”趙玄佑問。
丁聞昔這會兒的目光里已經全是真心實意的欣賞,听著這話,她點頭道︰“等著侯府長輩回了信,你和縈縈便定下婚期吧。”
“多謝夫人。”
趙玄佑話音一落,一直靜靜站在丁聞昔旁邊的玉縈忽而開口︰“等等。”
這話一出,屋里另外三個人都望向她。
“娘,我還有話想跟他說。”
丁聞昔詫異地看著她,“你又不……又改主意了?”
“等我跟他說過就知道了。”玉縈說完,推著趙玄佑的輪椅便往里屋去了,留下丁聞昔和溫槊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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