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縈走到廊下,拉了把椅子坐下。
這會兒雨勢小了一些,看不到大顆大顆的雨滴,院落更像是被雨霧籠罩住了一般。
趙玄佑昏迷這三日,玉縈和元緇輪番在他身邊照顧,現在他終于甦醒過來,也算是松了口氣。
“姑娘。”元緇熬好了藥,撐傘從外頭進來,見玉縈呆呆坐在廊下,便道,“若是累著了就歇著吧,世子那邊我照看著。”
“也好。”玉縈並未推辭。
前兩日照料昏迷的他並不麻煩,如今他醒了,若是還在近前照料,少不得又要跟他說話。
玉縈不想跟他說話。
剛才他們好像沒說什麼,但玉縈總覺得有些憋悶。
她正發著呆,忽然有什麼東西打在了她的繡鞋旁邊。
是樹上掉下來的嗎?
玉縈盯了一眼地上的東西,發現是一個粉色花骨朵。
她沒有在意,緊接著第二個花骨朵落在她的跟前。
她猛然一凜,雙手抓住椅子,旋即深吸了一口氣,竭力讓神情恢復如常。
左右瞥了一眼,確認元緇還在屋里照顧趙玄佑,這才緩緩起身,走到走廊邊緣,狀若不經意地打量。
一抬頭,便見離屋子最近的一棵大樹上蹲著一個人,那人臉上戴著玉縈元夕時買的狸貓面具。
玉縈心中涌起一股狂喜,她竭力壓住臉上的表情,緩緩往旁邊走去。
趙玄佑搬進這院子後,元緇便把原來的丫鬟都遣了出去,屋里只有他和玉縈進出。
副將派人在縣衙各處布防,每日也會來小院里巡邏一圈。
這時候院子里應該沒有其他人。
玉縈再看了一眼身後,迅速跳下走廊,跑到挨著院牆的一間耳房里去。
她剛進屋,便感覺到身後有一陣風飄來。
“溫槊!”玉縈轉過身,看到摘下面具的溫槊,頓時鼻子有些發酸,“你什麼時候來的?”
說歸說,她倒是沒忘記上前把耳房的門關上。
“昨日就來了。”
“那你怎麼才現身?”
溫槊無奈道︰“你不是在屋里,就是跟那個小廝在一起,我怎麼現身?”
“那你一直在府里藏著,沒被發現嗎?”
“這雨下個沒完,對我來說倒是有利。”
看著溫槊濕透的衣裳和頭發,玉縈忍不住道︰“那你也不能一直淋雨啊。”
見到溫槊,玉縈自然想到了留在安州的裴拓。
遲疑片刻,終歸還是開了口。
“他怎麼樣?”
“他挺傷心的,一直在想怎麼把你救出來。”
溫槊看自己說兩句便把玉縈惹得眼眶發紅,忙把話茬轉開︰“你知道娘被關在哪兒嗎?我在縣衙轉了好幾圈都沒找到關她的地方。”
扮了三年的假母子,溫槊喊起娘來也十分順口。
提到丁聞昔,玉縈把雜蕪的心緒壓下,眸光一黯,低聲道︰“娘沒跟我一路走,趙玄佑派人先送她去禹州了。”
“已經往禹州去了?這倒是有些麻煩。”
趙玄佑落水之後,裴拓那邊也得到了消息。
得知他們如今在巴東縣養傷,溫槊便連夜往這邊趕。
想著他既重傷,看管玉縈母女的人手一定會減少,興許他能把她們倆救出來。
沒想到丁聞昔居然已經先送往禹州了。
“禹州是靖遠侯府的地方,在那里趙玄佑說話比皇帝還管用,沒有他開口,很難把我娘救出來。”
溫槊遲疑了一下,緩緩道︰“倒是還有一個法子。”
“你是說他中毒的事?”
“你知道了?”
玉縈點了下頭。
看到玉縈眸光微黯,溫槊不明所以,遂問︰“出什麼事了嗎?”
“那天我不知道他中了盧杰的軟骨散,把他從船上推下去了。”
溫槊聞言,頓時明白玉縈為何會盡心照顧趙玄佑了。
“你想怎麼辦呢?”
“我不知道。”
溫槊對這四個字倒也不陌生。
在玉縈身邊的時間也不短了,她說“不知道”的時候,一般都不是真的不知道,而是她已經知道了,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看著玉縈為難而委屈的樣子,溫槊雖還是慣常的面無表情,但聲音明顯軟和了一些。
“你想要我怎麼做?”
簡簡單單幾個字,卻讓玉縈的眸光瞬間亮了起來。
除了娘親之外,溫槊是這世上對她最好的人了。
“你……能不能幫趙玄佑取解藥來?”
“你真想給他解毒?”溫槊听得不明就里,“他既然解不了毒,我們用解藥跟他交換娘親,不好嗎?”
“不好。”
溫槊撇了撇嘴,沒有說話。
“他不是那種會受人威脅的人,即便我這樣說了,他也不會答應放人。”玉縈說著,嘆了口氣,“他這次掉江,傷得很重,再加上中毒,我怕他很難恢復。他本來就是武將,萬一落下殘疾……溫槊,你幫幫我吧。”
“我又沒說不幫你。”
溫槊雖然對玉縈的決定有疑慮,但既然是玉縈的心意,他自然會照辦。
“玉縈,咱們還會回安州嗎?”
“回不去了。”
從趙玄佑帶走她的那一刻起,她和裴拓就已經結束了。
她決定嫁給裴拓的時候,便是想著可以在偏遠的蜀地安穩度日。
趙玄佑既然知道她的下落,即便他沒有帶走娘親,以他的偏執,也注定會糾纏到底。
“你不想嫁給裴大人了嗎?”溫槊好奇地問。
“我穿著喜服跟別的男人走了,還有什麼臉面再嫁給他?”
是這樣嗎?
溫槊倒是覺得,如果玉縈能順利脫身,裴拓肯定還想娶她的。
不過玉縈這麼說,自然有她的道理。
“那你以後要嫁給趙玄佑嗎?”
“我如今跟在他身邊只是權宜之計,先去禹州跟娘匯合,咱們再從長計議吧。”
“好。”
溫槊對玉縈的話,從來都是深信不疑。
趙玄佑也好,裴拓也罷,玉縈喜歡他們,那便是好的,若玉縈不喜歡了,那自然是不相干的人。
想了想,溫槊又問︰“那我回去取解藥的時候,需要瞞著裴大人嗎?”
溫槊會跟裴拓親近,完全是因為玉縈喜歡裴拓。
現在玉縈不嫁給裴拓了,對溫槊而言,裴拓自然也是需要防備的人。
“你……先設法取解藥。等拿到解藥……”
溫槊靜靜等著玉縈說下去。
“替我跟他道個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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