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槊。”玉縈站在房門前喊了一聲。
門開了,一個沒有戴面具的少年出現在玉縈眼前。
他一襲青色布衣,看起來毫不起眼,面容對玉縈來說更是陌生,只有在兩人的眼神交匯時卻有熟悉的感覺。
“你怎麼……”玉縈驚訝地看著他,“沒戴面具?”
她曾在侯府地牢里見過溫槊的真容,她記得,溫槊半邊臉上有一大塊暗紅色胎記,有些可怖。
溫槊的目光本不太友善,在看清玉縈手中端的一大盤熱氣騰騰的餃子時閃爍了一下。
“大白天的戴面具太容易被人留意了,所以易了一下容。”
他沒有杵在門口,丟下這句話轉身折回屋里。
“原來是這樣。”
溫槊天生丑陋,玉縈明白他不願意多談自己的外貌,沒有多問易容之事,更沒有去打量他,只把餃子放在桌上。
“今晚上咱們都吃不成年夜飯,趁著會兒還有空,先把餃子吃了。”
雖然只有一盤餃子,但玉縈貼心地給他備了一小碟醋和蒜。
“你先吃吧,回頭我來收碗。”
娘還等著自己一起吃團年飯,玉縈沒有多言,徑直往花廳走去。
果然,因她不在,所有人都沒有動筷。
見玉縈過來了,丁聞昔拉著她在自己身邊道︰“都在等你呢,快坐下吧。”
等著眾人都落座了,丁聞昔端起酒杯,“今日能坐在一處吃餃子,那便是緣分,咱們共飲一杯,辭舊迎新。”
飲屠甦酒的習俗與別的酒不同。
別的酒是年長者先飲,屠甦酒卻是從年幼者開始。
一桌子依齒序飲過屠甦酒,開始熱熱鬧鬧動筷吃餃子,屋里立時有了年節的氣氛。
吃過飯,玉縈扶著丁聞昔回了屋子。
“院里的窗花都是娘剪的嗎?”
“你不在,我閑坐著無事,剪些窗花做裝飾。”
別院這邊沒有地龍,母女倆回了屋子,坐在炭爐旁邊,原是難得的天倫之樂,只是想著即將發生的事,都有些心事重重。
“等你出京,就在京郊等我嗎?”過了好一會兒,丁聞昔問。
玉縈點頭。
“你想好咱們往哪兒走嗎?”
“沒有。走一步看一步吧。”玉縈道。
等待的時間總是格外漫長,終于熬到申時一刻的時候,玉縈起身往外走去,走到門口時,回過頭看了丁聞昔一眼,沖她笑了一下,旋即飛快出門。
“大牛哥。”玉縈徑直去尋陳大牛,只說丁聞昔從前在雲水庵的時候頗得庵中尼姑照料,特意備了許多年貨,打算送到雲水庵,讓尼姑們也過個好年。
陳大牛自無不應之理,幫忙去街上雇馬車。
冰雲幫忙把年貨搬到馬車上,等著玉縈和陳大牛走遠了,跟溫槊一起另駕了一輛馬車,不遠不近地跟著。
別院離雲水庵不近,行了大半個時辰才終于抵達。
下了馬車,玉縈和陳大牛一起把幾箱年貨抬下車。
這些東西都是丁聞昔采買的,既有棉被和棉襖,也有藥材和素食,都是在京城的老字號采買的,花費不小。
當年她們母女二人走投無路時,是雲水庵的尼姑們大發善心,將昏迷的丁聞昔收留在庵內的善堂,並且照顧了兩年。
庵里雖缺醫少藥,但尼姑竭盡所能,幫她們熬過了最難的日子。
即便不是為了逃離京城,玉縈和丁聞昔也有報恩之意。
這些過冬衣物和藥材吃食,或許可以幫另一對可憐的母女度過難關。
玉縈找到了相熟的尼姑,將這些東西交給了她們,又另給了十兩銀子作為香火錢。
見尼姑們正在給寄居在此的婦人們準備年夜飯,玉縈主動請纓去廚房幫忙,讓陳大牛去外邊找個茶館坐著等待。
她賣力地幫忙洗菜、摘菜,天色將暗的時候,有一道黑影竄進了廚房,將她悄無聲息地帶走。
雲水庵外,溫槊戴著斗笠坐在馬車上等待。
遠遠地看到有兩個人影從雲水庵翻牆而出,他微微蹙眉。
玉縈還說冰雲的輕功好呢,就這身形,若非天色已暗,又正值除夕街市上人少,早就被人察覺了。
很快冰雲和玉縈上了馬車,溫槊面無表情地甩了下馬鞭,驅車緩緩離開了雲水庵。
一進馬車,玉縈便看到了當中被麻布纏得結結實實的人形物件。
“是你們幫我尋的替身?”
“是。”
“聞著很臭,是不是死了好幾天了?”
冰雲回道︰“是四天前送到義莊的,姑娘不必擔心,雖然已經開始發臭,可義莊里年紀、個頭跟姑娘差不多的就只有這一具了。這兩樣是最要緊的,燒過之後,便是老仵作都驗不出問題。”
原來如此,玉縈會意地點頭,心中不免悲涼。
十六七歲就死去的少女,想來是橫死,也是個可憐人。
雖不知她姓名,但等玉縈逃脫升天後,會給她多誦幾遍《往生經》,為她祈求一個富貴平安的來生。
玉縈掃了一眼馬車里的其余東西,問道︰“別的東西你都清點過了嗎?”
“按照姑娘列的單子清點過了,陽泉點了一遍,我又點了一遍。”
沒多時,馬車停了下來,這里是離興國公府不遠,是馬車夫們聚集起來歇腳的地方,玉縈早就看好此處作為他們停車的地方。
溫槊不必趕車,便也鑽了進來。
玉縈拿出興國公府的總攬圖,將今晚的行動仔細跟他們說了一遍,這些話冰雲之前就听過了,溫槊卻是第一次听。
听著玉縈告訴他從哪里進府,從哪里去輕雲院,又從輕雲院的哪個方位去柴房,最後該怎麼從柴房離開,原本漠然的眼神漸漸露出驚訝。
“你這麼了解興國公府,進去探查過?”
溫槊擅長輕功,夜間潛入某處是他最常做的事。
在其他暗衛正式行動前,溫槊會先行探路,幫他們找出最好的行動路線。
玉縈能這般計劃周詳,只有探過路才可能做到。
比起溫槊的驚訝,冰雲則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樣。
他和陽泉一開始都不太看好玉縈的計劃,可時至今日,他們倆對玉縈只有一個“服”字。
“我是看著營造圖想的路線,冰雲去探查過,這麼走沒有問題。”玉縈柔聲道,“唯一的麻煩是,高門重習俗,今晚肯定要吃年夜飯,吃完還要守歲,不知道崔夷初幾時會在房里,你去了輕雲院,只能伺機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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