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賭心
見裴拓說得鄭重,趙玄佑不置可否,端起酒杯輕啜一口。
“世子不必憂心,我家夫人身子羸弱,這些事自然不會拿去擾她心神。”
趙玄佑未曾言語,目光漸漸冷厲鋒銳。
見他不滿自己的回答,裴拓沉聲道︰“此事對世子而言或許不痛不癢,但于我卻是血海深仇,不容有失。”
他的聲音雖不高,語氣卻極為鄭重。
“陶成調離從前的位子已過了好幾年,能在清沙鎮收集的人證物證皆已擺在裴大人眼前,”趙玄佑聲音稍頓,加重了幾分語氣,“倘若不能一舉成功,的確再無下一次了。”
陶成貪婪成性,本事也不大,故而露出了不少破綻,搜集到的證據足以給他定罪。
但趙玄佑要的並非陶成,而是興國公崔令淵。
崔令淵與陶成不同,他在京城經營多年,聲望極高,暗中又與孫相這等權臣勾連,一旦讓他提前知曉,這老狐狸定然能夠脫身。
“我明白世子的顧慮,在御史上奏之前,絕不會向任何人泄露半分。”
話已至此,多說無益。
趙玄佑答應與裴拓合作,自然得付出相應的信任。
“明日若得空,元青可帶裴大人去京郊接收證據,之後的事我不再過問。”
“好。”
兩人推杯換盞之後,便再無其他言語。
待裴拓離開後,趙玄佑信步回了正院。
此時玉縈已梳洗完畢,正坐在榻邊整理趙玄佑的衣物。她抖了抖他的荷包,從里頭掉出一個香囊來,竟是她之前托元青送去灕川行宮的那一個。
見她呆呆看著,趙玄佑戲謔道︰“被自己做的東西丑到了?”
听到他的聲音,玉縈迅速收斂了思緒,抬眸朝他笑道︰“這香囊繡得太丑了,還以為爺已經扔了呢。”
的確繡得丑了些,倘若戴著這麼個丑東西招搖過市,會淪為所有人的笑柄。
可趙玄佑不舍得扔,便裝在了其他荷包里。
玉縈端著著那只不似鴛鴦的鴛鴦,將香囊拿到一旁,“這個不要了吧。正巧映雪也來了別院這邊,讓她指點我重做一個。”
“做不做隨你,”趙玄佑說著,卻將那丑香囊撿了過來,重新裝進荷包里,“料子用得金貴,也不必扔。”
他這般說了,玉縈自是不再堅持。
“今日遇到裴拓了?”趙玄佑坐到榻邊,狀若無意地問道。
玉縈一邊替他更衣,一邊輕輕“嗯”了一聲。
“你與他能聊些什麼?”
裴拓姿儀極美,是罕見的美男子,听說未成婚時多得貴女傾心,在京城里出盡風頭。
那一回在黑水縣衙看到他與玉縈站在廚房說話的場景,玉縈仰頭看著裴拓,眸光里盡是仰慕與欣賞。
回想起那一幕,趙玄佑總是不太舒服。
惱羞成怒談不上,但胸口似有棉絮堵著,令他呼吸都不太痛快。
“只是問了安,沒說什麼。”
玉縈答得隨意,趙玄佑愈發憋悶。
這宅子小,元青帶著裴拓從府門走到涼亭根本用不了那麼多時間。
怎麼可能只是問個安?
但玉縈語聲淡然,顯然壓根沒把他的話當回事。
若刨根問底,倒顯得他小氣了。
玉縈見趙玄佑坐在榻上,沒有要去沐浴的意思,便喚映雪端熱水進來,服侍他梳洗。
-
入夜時分,裴拓踏著月色回到府中。
甬道兩旁早已亮起了燈籠,他步入書房,卻見香序站在廊下。
“夫人過來了?”
“是。”香序恭敬道。
裴拓點了下頭,徑直往屋里去。
書房里亮著燈燭,孫倩然坐在案旁正提筆寫字。
“夫人。”裴拓溫和喚了一聲,“都這個時辰了,怎麼不早些歇息?”
“相公這幾日都歇在書房,想是公務繁忙,今日廚房熬了天麻鴿子湯,特意給相公留了一盅,補補身子。”
還是秋日,孫倩然卻早早換上了冬裝,手里也捧了暖爐。
裴拓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夜里天寒,你不必親自過來,讓香序傳個話我過去便是。”
“陛下和娘娘都未回京,太常寺怎麼突然如此忙碌?”
孫倩然出身相府,雖是女子,卻比幾個哥哥更加聰慧,是以幼時便得孫相親自教導,听慣了朝堂里的陰謀算計,對各部各府的職責也了如指掌。
裴拓听著她這話,忽而想起那日趙玄佑在別院說的話。
趙玄佑口口聲聲讓他瞞住岳父,卻又提了夫人之事。
他顯然是信不過夫人的。
那裴拓自己呢?他不該信任自己的枕邊人?
她問這句話,是覺察出什麼端倪,在試探他嗎?
不,應該不是,她只是見他早出晚歸在關心自己而已。
若她真是心存試探……
思緒翻飛之間,裴拓深吸了一口氣,心中已有計較。
“相公?”等不到裴拓的回答,孫倩然柔柔喚了一聲。
裴拓端起桌上的湯盅飲了幾口,放下湯匙道︰“不是在忙太常寺的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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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麼事?”孫倩然好奇地問。
裴拓淡笑︰“我一直追查的事,很快便會有結果了。”
“為公公報仇的事?”孫倩然驚訝地張著嘴,愣了片刻,方歡喜道,“相公找齊證據了?”
“嗯,人證物證皆有,不止是陶成,興國公也別想逃過。”
“相公辛苦查證幾年,總算是苦盡甘來了。”
裴拓伸手摸了摸孫倩然的發絲,柔聲道︰“多虧夫人一直支持,才能有此收獲。”
“這回能如此順利,是不是趙玄佑出手了?”
裴拓不置可否。
“不日陛下就要回京,屆時便可真相大白。夜深了,我送你回房吧。”
“好。”
-
五日後,帝後御駕回京。
太子趙樽率領文武百官在城門外迎接。
裴拓一襲官服站在文官行列中,想著明日將要進行的大朝會,心中卻無半分輕松。
自從那夜與孫倩然提過報仇之事後,夫妻再未談論過此事。
那一晚,他本可只字不提,但他還是開口了。
他在賭,賭她對自己的真心。
他知道自己在意氣用事,可他還是希望贏下這個賭局。
眼下風平浪靜,只是過于平靜,令他有些不安。
皇宮車駕緩緩駛入城門。
裴拓一抬眼,隔著群臣看見了趙玄佑。
秋風蕭瑟,趙玄佑那張沉肅的臉上,雙眸沉如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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