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風透過窗欞徐徐吹進屋中。
榻上的帳子隨著晨風有節奏的晃動著,良久方止。
“爺,外頭已經很亮了。”玉縈忍不住催促。
在侯府里他說一不二,玉縈從不提醒他做什麼。
但這里是行宮,院里還住著裴家夫婦和其他下人,若是行事太過,總會傳出不好的話來。
趙玄佑自是不樂意。
只是時辰的確不早了,再加上她腰傷未愈,到底還是克制了一番。
草草了事過後,他終于起身更衣。
玉縈看著榻上的一片狼藉,忍不住翻了翻眼楮。
“你這是什麼表情?”
趙玄佑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眸光微眯,露出幾分凶狠。
“爺還敢問?奴婢真是被爺逼得沒法做人了!”
听著素來乖巧溫順的玉縈抱怨自己,趙玄佑輕嗽一聲︰“腰疼?我不是沒動你的腰嗎?”
玉縈在心中朝他翻了個白眼。
他的確很仔細,騰出了一只手始終護住她的腰,可她說的根本不是腰的事。
“奴婢的腰無礙。”
“那是怎麼了?”趙玄佑耐心有限,板起臉問。
玉縈指著榻上的狼藉,忍不住要哭出來了。
“平常的被褥床單都是奴婢洗的,如今奴婢躺著動不了,這些誰來洗?等會兒裴夫人的丫鬟過來,見到這副場面,奴婢在行宮這兩個月還怎麼做人?”
趙玄佑看著玉縈害羞擔憂的模樣,覺得有些可愛,慢條斯理地拿玉冠束了頭發。
“多大點事,不就是洗個床單麼?等會兒我讓元緇進來收拾。”
元緇?
玉縈瞪他一眼,又泄了氣。
罷了,元緇雖是男子,好歹是侯府的自己人,也不敢說道趙玄佑的三和四。
趙玄佑看著她一副認命的模樣,再瞥一眼狼藉的床單被褥。
他從旁邊櫃子里拿了張薄被,將玉縈裹了起來,抱到靠窗的美人榻上躺下。
“等下先讓元緇進來收拾。”
能遠離那張榻,勉強能厚著臉皮做人。
見他難得地來哄自己,玉縈莞爾,伸手拉著他的胳膊,稍稍朝自己這邊施力。
趙玄佑順著她的拉扯俯下身,玉縈支起半截身子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他目露不屑地“哼”了一聲︰“一點小事而已,瞎鬧什麼。”
丟下這句話,趙玄佑徑直出門去了,只是在關門的那一剎那彎了唇角。
到了院子里遇到了孫倩然身邊的香序,便道︰“玉縈還在睡,你晚些時候再過去。”
“是,趙大人。”
算著時辰,他的確該去演武場了,趙玄佑匆匆吃了早飯,等著元緇過來了,吩咐他進去收拾床榻。
想著玉縈羞得面紅耳赤的嬌俏模樣,遂多叮囑了一句。
“進屋了少說些廢話。”
元緇不像元青是個愣頭青,他自幼在侯府長大,又年長幾歲,通了男女之事。
趙玄佑讓他一早去收拾床榻,他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當下他神情嚴肅,恭恭敬敬地說︰“爺放心,小的收拾好了就立刻出來。”
想了想,趙玄佑又道︰“她還沒吃飯,給她送些進去。”
既然吩咐香序晚些時候過去,元緇若不送膳,豈不是餓著了她?
想著她先前因為洗床單對他張牙舞爪的模樣,趙玄佑像是得了什麼趣兒一般,越發可樂。
元緇看著自家主子怎麼都壓制不住的唇角,心中暗暗佩服玉縈。
都出門了還在回味的,大清早的……玉縈真厲害,這是在房中把世子死死吃住了呀……
當然,這種想法打死他也不敢表露,他面無表情的說︰“小的知道了。”
交辦完院子里的事,趙玄佑微舒了口氣。
身邊有的女人,的確不可像從前那般輕簡了。
帶玉縈出門,起碼還得帶上映雪,否則便像今日這般麻煩。
他信步出門,徑直往演武場走去。
遠遠望見在場邊扎馬步的瘦弱人影,微微眯起眼楮。
昨日他指導趙岐的時候,沒少暗中加手勁兒,趙岐身嬌肉貴,按理說今日定然爬不起來的,居然這麼早就開始在演武場練起來了?
哼,看來還是小瞧了他。
趙玄佑進了演武場,趙岐瞥他一眼,旋即目不斜視,繼續看向前方。
離得近了,趙玄佑方聞到了他身上濃濃的藥膏味道。
“殿下這是擦了多少外傷藥?”
宮中御用的外傷藥固然金貴,但常用的外傷藥材就是那麼幾種,聞起來都差不多。
“關你什麼事?你只管我習武的事,又不是御醫。”趙岐雖然服了趙玄佑的武功,嘴上依舊不肯服他,說出來的話句句都是懟。
趙玄佑輕笑︰“殿下身份尊貴,臣縱然不是御醫,也不會不顧殿下安危。”
“裝模作樣。”趙岐冷冷道,“別以為我不知道,若不是拜你所賜,我怎麼會傷得這麼重?”
趙玄佑略一挑眉,眸光瞥向一旁站得筆直的銀瓶和牧笛。
這兩個護衛都是自幼習武的高手,怕是昨晚給趙岐上藥的時候已經猜到扎馬步不至于會有淤青了。
“那殿下今日還肯過來跟著臣練?”
“跟你習武是父皇的旨意,我自然要听。如今我打不過你,被你打傷也無話可說,不過,趙玄佑,你給我等著,總有一天有你上藥膏的時候。”
趙玄佑听著趙岐口中的威脅,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這位小皇子的確不是無藥可救,他如今立了狠心要習武,他年紀尚小,身邊又有最頂尖的武士,將來能練成什麼樣的確不好說。
趙玄佑是驕傲自矜之人,但從來不會盲目自信。
“殿下若以臣為對手,可不能只逞三五日之氣,少說也得兩三年方可見成效。”
“誰說我是一時之氣了?”趙岐不服氣的反駁,“你給我等著!”
趙玄佑微微頷首,“臣恭候殿下。”
“哼。”趙岐見趙玄佑眼中並無恥笑,微微收斂了眸中的不忿,緩了緩,又道,“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殿下請講。”
“我可以天天練馬步,可是能不能不要在這里練?趙煜那個混蛋自己不練他的箭,隔一會兒就過來煩我,我實在不想看到他。”
不在演武場?
行宮到底不比皇宮寬敞,若是在宮殿練習,只怕會驚擾帝後。
“殿下可有什麼主意?”
“你和裴拓不是住在一起嗎?父皇讓他指點我詩文,我去你們那邊,不就正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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