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縈捧了錦盒過來,放在矮幾上。
“打開。”
玉縈打開錦盒,里頭裝著十幾顆金瓜子,金燦燦的,簡直能迷花人的眼楮。
瓜子磕過,金瓜子還是頭一回見。
侯府富貴錦繡,流光溢彩,想來這一盒子金瓜子是老太君放在茶室里做擺設的。
“抓幾顆,”葉老太君道,“我賞你的。”
“這……奴婢不敢當。”玉縈缺錢得要命,恨不得把整個盒子都拿走,卻只能推辭,“奴婢行事不當,給老太君惹了這麼大的麻煩,不敢領賞的。”
“這事你的確有不當之處,但錯不在你。”葉老太君緩緩道,“玉縈,你能沉得住氣,沒在外頭貿然把玄佑說出來,這事做得很好,我這個當祖母替孫子賞賜你。拿吧。”
“這都是奴婢的分內之事,再者說,奴婢不說出來,也是為了奴婢自己的顏面。”
“趕緊拿。”
話說到這份上,玉縈再推辭就有些過了,她恭順一笑,伸手拈了一顆。
別瞧這瓜子小,拿著還挺有分量。
“你這丫頭,在我跟前不必這麼謹慎。”
玉縈卻不敢再拿。
怎麼可以不謹慎?
前世她就是不夠謹慎,才做了短命鬼!
葉老太君見她不敢動,抬手在錦盒里抓了一把放在桌上︰“都拿去吧。這些玩意兒我多得是,擺在這里也沒什麼用。”
粗略看過去,桌子上少說也擺了十幾顆了。
玉縈道︰“那奴婢再拿一點。”
她不敢貪多,從葉老太君拿出來的那一把金瓜子里撥了五六顆出來。
“奴婢謝老太君賞賜。”
比起趙玄佑賜的那些華而不實的玉簪,這些金瓜子真是解了玉縈的燃眉之急。
這是真金,拿出去便能當錢直接用的。
有了它們,能請針灸名家給娘治病了……
“這點賞賜算不了什麼,”葉老太君笑眯眯地看著玉縈,“倘若你能給玄佑生個孩子,這一盒的金瓜子我都送給你。”
生孩子?
玉縈道︰“奴婢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福分。”
在葉老太君看來,自然是有的。
玉縈體態豐盈,飽滿婀娜,一看就是個好生養的女人。
老實說,葉老太君在得知崔夷初不能生養後,對她的喜歡減淡了不少。
娶妻要娶賢,但最要緊的還是傳宗接代。
一只不能生蛋的雞,再漂亮再高貴再端莊又如何?
如今靖遠侯里人丁單薄,歸根結底就是因為趙玄佑的娘難以生養。
斯人已逝,葉老太君不想說逝者的壞話,但她不能讓趙玄佑走他爹的老路。
靖遠侯府必須人丁興旺。
如此一想想,趙玄佑追到小月館去找玉縈也不是壞事。
葉老太君真怕他一心撲在朝堂和軍事上,對女人沒興趣。
現在看起來,他不但對女人有興趣,興趣還很濃。
這是好事,連帶著看玉縈也順眼多了。
靖遠侯府是軍侯府,葉老太君也隨家風賞罰分明。
“往後你不必住在小月館了。”她片刻便有了定奪,“我記得玄佑的書房旁邊還有個側間,里頭堆的都是他爹的書,等會兒我讓人去把書搬到庫房,你在那邊支一架床,離玄佑近些,夜里方便侍奉。”
搬到泓暉堂?
玉縈挺喜歡小月館那間屋子的,但能住在趙玄佑的書房旁邊,跟他朝夕相對,一定會令崔夷初大發雷霆。
想到這一點,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奴婢知道了。”
“唉,鬧騰了這麼久,今日的經文還沒開始抄寫呢。”
“不敢打擾老太君歇息,奴婢這就告退。”
葉老太君擺了擺手︰“回去吧,身子不舒服就多休息。”
“是。”
玉縈把幾案上剩下的金瓜子收好,把錦盒放回原處,這才往外走去。
剛才聚在這里對她三堂會審的人已經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個莊懷月還站在那里,正低著頭听邢媽媽說話。
見玉縈走出來了,邢媽媽道︰“玉縈姑娘要走了?”
“是啊,老太君說要抄寫經文了,我不敢打擾的。”
“今日之事多有得罪。”先前邢媽媽也以為玉縈的確在偷人,縱容了那兩個婆子羞辱她,現下自是要賠禮。
玉縈當然不會追究,老太太賜了她那麼多金瓜子,的確可以寬宏大量了。
“都是奴婢,听命行事而已,我不怪誰的。”
玉縈說完,余光瞥向莊懷月,見她漲紅著臉看著自己,也不想搭理她,徑直出了泓暉堂。
折騰這麼久,她又餓又渴。
剛走回小月館,便見映雪匆匆上前來,關切地問︰“听說姐姐被樂壽堂的人帶走了,我嚇死了,到底出了什麼事?”
“沒事了,是一場誤會。”
“姐姐沒事就好。”
玉縈被邢媽媽帶人從房里拖出去,府里這會兒都傳遍了,只是誤會?
“多謝你,時時都想著我。我都快餓死了。”
得知玉縈還沒吃早膳,映雪便去廚房幫她找吃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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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縈推門回屋,看到榻上的狼藉,亦頭疼不已。
也難怪邢媽媽她們對自己沒好臉色,污濁成那樣,誰見了不懷疑?
還好她事先墊了草紙。
她手腳麻利地收拾了床榻,擦了把臉,重新梳了個發髻,插上了趙玄佑送的玉簪。
沒多一會兒,映雪便提了食盒回來。
一碟白米糕,一碟腌酸瓜,還有一碗綠豆粥。
正吃著呢,宋管家過來了,見面就跟玉縈道賀,說是已經命人去收拾泓暉堂的隔間了,料想下午就能搬過去。
縱然玉縈再是對小月館依依不舍,也只能搬過去了。
好在她東西不多,又有映雪幫忙,沒到午膳時分就收拾妥當了。
下午到了泓暉堂,剛好側間也收拾出來了。
元青是知道趙玄佑夜里行蹤的,听說了玉縈被抓去樂壽堂的事,一見到她就笑,還是映雪幫忙搬東西領她去側間。
這側間其實比小月館的屋子還小些,但里頭的床鋪櫃架都極為考究,像是工匠為這側間專門打造。
鬧騰了大半日,玉縈的確也累了,簡單收拾過後便在自己的新家躺下了。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不知幾時感覺身邊多了個人。
她心里清楚是誰,只是無奈得很。
才因為他被人羞辱了一通,他倒好,一回來又往自己身邊擠。
玉縈睜開眼,對上對上了趙玄佑那雙晦暗不明的眼楮,似乎含著一抹笑。
“听說,你今天被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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