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玉縈寢衣松松垮垮地,春光外泄。
若是這副模樣被拉到屋外,被家丁小廝瞧見,往後便沒法在侯府立足了。
打小就干活,並非柔弱可欺。
心念一定,她用力掙脫兩個婆子的束縛,退到屋子一旁,飛快地整理身上的衣裳。
兩個婆子被她摔到地上,頓時疼得“哎呦”大叫。
“不說清楚你們是什麼人,我不會跟你們走的?”玉縈反應極快,穿好衣裳便從櫃子上抓了把剪刀在手里。
“怎麼回事?”屋外的人听到里頭動靜,邁步走了進來。
玉縈望過去,來人竟是昨日給她送賞賜的邢媽媽。
是老太君要抓她?
難怪這兩個婆子她都覺得面生,原來不是崔夷初的人。
“邢媽媽,這是怎麼回事?”
“把剪刀放下,”邢媽媽看她反應如此激烈,只道︰“老太太傳你過去說話。”
因著邢媽媽出現,玉縈並不懷疑是葉老太君在找她。
但那兩個婆子氣勢洶洶地闖進來,顯然是要拿她問罪的。
玉縈著實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事值得葉老太君興師動眾的。
“既是老太君傳我去回話,請媽媽容許我更衣整理一下。”
“老太太那邊還等著呢,不要耽擱太久,”邢媽媽點了下頭,將地上兩個婆子拉了起來,領著她站到屋外。
玉縈滿頭霧水,只是她知道老太君是秉持侯府家風的人,心中並不擔心。
飛快地梳頭更衣後,玉縈出了門,跟著邢媽媽往泓暉堂去了。
邢媽媽走在前,玉縈走在後,兩個婆子一左一右走在玉縈的兩邊,任誰見了,都知道她們是抓玉縈去受審的。
就這麼一路矚目地走到了樂壽堂。
正堂里,葉老太君坐在正當中的主位上,崔夷初坐在她的身旁,再旁邊是鳳棠,至于莊懷月,則是侍立在老太君的身旁。
看著這三堂會審的架勢,玉縈心里清楚,自己多半又是被人算計了。
見崔夷初神情自若,眉眼含笑,料想是她的手筆。
“老太太,玉縈來了。”
老太君臉色陰沉地看著玉縈,眸中既有震怒,亦有失望。
昨日才重賞了她,誰知今日就抖出這樣的丑事來。
“玉縈,我且給你一個機會,讓你自己說出來,省得玄佑回來再處置你。”
“老太君,”玉縈朝葉老太君福了一福,恭敬道,“奴婢一早被邢媽媽叫醒,實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知從何說起。”
鳳棠看著玉縈眼圈黑青,一副沒睡好覺的模樣,不禁冷笑︰“一早叫醒?我這做姨娘的,一早吃過飯,給夫人請了安,又給老太君請了安,你區區一個丫鬟,居然說什麼一早叫醒?”
“玉縈如今是泓暉堂的人,世子不追究,想多睡會兒也沒什麼錯兒。”崔夷初柔聲道。
“夫人實在太過寬厚,所以這些丫鬟才會蹬鼻子上臉。”
玉縈沒工夫搭理鳳棠。
崔夷初既然在裝好人,這屋里能發落處置自己的人,只有葉老太君。
她恭敬道︰“奴婢這兩日身子不適,世子寬厚,允奴婢在屋里歇息,並未耽誤當差。”
玉縈說的是實話,只是她這一聲“世子寬厚”落到這一屋子的女人耳中,著實刺耳得很。
“哼!”鳳棠鄙夷地看著她,“做出那等丑事,還有臉提世子?”
丑事?
玉縈越听越糊涂了。
她看向葉老太君,老人家面沉如水,眼神卻跟鳳棠差不多,都像是要把她吃了似的。
“罷了,你既裝傻,那就一件一件問清楚。邢媽媽。”
“奴婢在。”
“你來問。”
“是。”邢媽媽是葉老太君身邊最得力的人,從前也是葉老太君的陪嫁丫鬟,既得了葉老太君的準,邢媽媽便轉向玉縈,“你這兩日都沒去泓暉堂當差?”
“昨日去了,幫著映雪和元青做了些雜事,只是去得晚走得早些,今日也是打算醒了就過去的。”玉縈照實說道。
邢媽媽道︰“這兩夜你都歇在小月館?”
“是。”
跟歇在哪兒有什麼關系?
玉縈滿腹狐疑,卻只能有一句答一句。
“懷月。”
邢媽媽忽然轉向懷月,懷月從葉老太君身邊走上前來,眸光清冷地瞥了玉縈一眼,朝老太君福了一福。
“你是住在玉縈隔壁屋子的,你說,你昨夜听到她房中傳來男子的聲音?”
懷月?
男子的聲音?
玉縈恍然大悟,又哭笑不得。
昨天她為了幫趙玄佑,的確是動靜大了一點,原來被懷月听到了……這可真是……原來今日這出大戲是懷月搭起來的。
都怪趙玄佑。
他這個罪魁禍首不在,倒叫她被人當成蕩婦抓出來審問了。
看玉縈一臉輕松的模樣,懷月亦動了薄怒。
得了趙玄佑的喜歡,竟還偷人?
“也不只是昨晚,昨天早上我起床的時候就听到她屋里有男子說話的聲音,只是心下懷疑,卻曾確認,昨晚卻是千真萬確,听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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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夷初一直盯著玉縈的表情,見她神情突然間松弛了下來,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忽而想到了什麼。
只是想到那個猜測,崔夷初不禁恨得牙癢癢。
賤人……
邢媽媽頷首,示意懷月退下,又喊了一個婦人上前來。
這婦人是庫房的管事,因著小月館挨著庫房,所以也分了一間屋子,只是離玉縈的屋子遠一些。
“趙全媳婦,懷月說她听到玉縈房中接連兩晚都傳來男子的聲音,你可听到了?”
“前晚沒听到,昨晚……”
“昨晚如何?說話痛快點。”
那趙全媳婦瞥了玉縈一眼,亦露出些鄙夷來︰“是辦那種事的聲音。”
葉老太君忽而怒道︰“既然你們都听到了,為何不當場喊人捉奸?”
“老太太息怒,奴婢昨晚是听到了,但是不知道是從哪兒傳出來的,又睡得迷糊,以為是在夢里,早上遇到懷月姑娘,說起來這事,咱倆才確定不是幻听,是真真切切的聲音。”
玉縈越听越冤屈。
明明是趙玄佑來她的屋,趙玄佑發出的聲音,天大一口偷人的鍋就扣她身上了。
懷月紅著臉道︰“奴婢並不知道那種聲音是……所以早上才去求證的。”
她是未經人事的小姑娘,雖听著那聲有些古怪,到底不能確定。
邢媽媽道︰“玉縈屋子里的確有那味兒,奴婢特意瞧過,榻上墊著草紙,都是污物。”
“夠了,不必再問,”葉老太君怒而轉向玉縈,“做出此等丑事,你還有什麼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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