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渝,南城。
飛機在鳳城路公廁被人伏擊的消息很快傳開了。
左腿被打斷,滿身尿液的狼狽模樣,讓這個平時在小弟面前耀武揚威的小頭目顏面掃地。
更重要的是,襲擊者留下的那句話︰“以後你要是再敢去頭哥的地盤,老子見你一次打你一次”,直接點燃了兩個小團伙之間的火藥桶。
飛機打著石膏拄著拐杖從醫院出來後,第一件事就是召集手下,商量如何報復大頭。
他心中的憤怒如火山般噴發,幾乎失去了理智。
在他看來,大頭派人打斷他的腿,這是對他尊嚴的極大侮辱,必須報仇。
大頭對此事的態度很微妙。
有人問他這個事情的時候,他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冷笑著說︰“有證據嗎?沒有證據就別在這里瞎幾把胡說。”
其實大頭心里也很郁悶。
他確實沒有派人去打飛機,兩人雖然有過節,但還沒到要動手的程度。
但飛機一口咬定是他干的,而且開始在道上散布謠言,說他大頭膽小怕事,只敢偷襲不敢正面對抗。
這讓好面子的大頭忍無可忍。
沖突很快就爆發了。
飛機的三個小弟堵住了大頭手下的一個馬仔,在巷子里群毆了他一頓,打得那人鼻青臉腫。
大頭知道消息後,立刻帶人去找飛機的麻煩,結果在一家小酒吧門口遇到了飛機本人。
雖然飛機腿傷未愈,但嘴上毫不示弱。
兩人當街對罵,最後大頭忍不住動了手,一刀砍在飛機的肩膀上。
飛機的小弟見老大被砍,立刻沖上去群毆,混戰中大頭也被砍了兩刀,一刀在後背,一刀在胳膊上。
這次沖突讓雙方的梁子徹底結下了。
飛機養傷期間,不斷派小弟去騷擾大頭的生意,砸過他的麻將館。
大頭也不甘示弱,找機會報復,把飛機一個得力小弟打成了腦震蕩,住進了醫院。
兩個小團伙就這樣你來我往地斗了一個星期。
期間發生了十幾起沖突,大大小小的傷情不斷。
但這種程度的沖突在南城並不罕見,每天都有類似的事情發生,執法隊和其他勢力都習以為常,沒有人會特別在意兩個小混混頭子的恩怨。
然而,事情在一周後發生了質的變化。
那天晚上,飛機剛剛拄著拐杖回到自己的出租屋。
這是一間位于城中村的老房子,樓道昏暗,隔音效果很差。
飛機住在三樓,房間不大,但勝在便宜。
晚上十一點多,飛機正準備睡覺。
房門突然被踢開,四個戴著口罩的男人沖了進來。
飛機還沒來得及反應,第一刀就扎進了他的胸口。
“日你麻,老子讓你囂張!”為首的男人一邊捅一邊罵。
飛機想要反抗,但腿傷讓他行動不便,而且對方人多勢眾。
十幾刀下去,飛機倒在血泊中,當場死亡。
這四個人正是大頭花重金從外地找來的刀手。
大頭雖然平時只是個小混混,但這一周的沖突讓他意識到,不徹底解決飛機,自己永遠不會有安寧日子。
于是他咬牙,找了幾個外地刀手來解決這個麻煩。
飛機的死在第二天早上被鄰居發現。
現場血腥程度讓人觸目驚心,整個房間都被血污覆蓋。
消息很快傳開,也傳到了飛機的大哥老鬼耳中。
老鬼在這一帶混了十多年,手下有七八個像飛機這樣的小頭目,控制著南城幾個區的灰色產業。
平時小弟之間打打鬧鬧,他並不在意,但這次不一樣,人死了!
在老鬼看來,飛機的死不僅僅是損失了一個手下,更重要的是有人在挑釁。
如果他不為飛機報仇,其他小弟會怎麼看他?
其他勢力會怎麼看他?
他在道上的威信將受到嚴重打擊。
但老鬼也並不想為了這麼一個小弟把事情鬧大,他有一個更好的辦法,敲詐!
大頭殺了飛機,這件事執法隊遲早會查到他頭上。
如果老鬼在這個時候找大頭要一筆“封口費”,再讓大頭低頭認錯,相信大頭會乖乖就範。
既能為飛機“報仇”,又能大賺一筆,何樂而不為?
當然,這個計劃老鬼不會告訴任何人。
在其他人看來,他正在準備為飛機報仇,這樣既能維持他的威信,又不會暴露他的真實意圖。
……
城中村一間簡陋的出租屋里,三個年輕人圍坐在一張破舊的桌子前。
桌上擺著幾瓶啤酒和一些花生米,但沒有人有心情喝酒。
狄浩坐在中間,表情嚴肅地看著錢彥彬和小板凳。
半個月沒見,小板凳明顯瘦了一些,臉色也有些蒼白,顯然這段時間的躲藏生活並不好過。
“飛機死了。”狄浩開門見山地說道。
“說實話,我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錢彥彬搓著手,有些心虛。
“我也沒想到。”狄浩承認道,“但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我們就要學會利用這個局面。”
小板凳推了推眼鏡,低聲問道︰“浩哥,你想怎麼做?”
狄浩道︰“現在建設路那一帶群龍無首,正是我們插手的好時機。”
“你是想吃下飛機的地盤?”錢彥彬咽了口唾沫問。
狄浩喝了一口啤酒,緩緩說道︰“首先,我們要搞清楚建設路那一帶有哪些是飛機罩的場子,還有現在是誰在負責那邊,以及飛機活著的時候,收入來源。”
“搞清楚這些有什麼用?”錢彥彬一臉不解,“我們就三個人,想要吃下建設路,根本就……”
不等他說完,狄浩就打斷了他︰“有些事不是人多人少的問題。”
“那是什麼問題?”小板凳也不解的問。
“利益。”狄浩拿起一顆花生米丟進嘴里,“只要有利可圖,任何不可能的事情都可以變成可能。”
“我還是不明白……”錢彥彬一頭霧水,“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等。看看老鬼那邊準備怎麼解決飛機的事。”說完這句話,狄浩就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躺去了床上,雙手放在後腦勺,看著天花板若有所思。
錢彥彬和小板凳大眼瞪小眼,一臉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