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南,大理。
春天的午後陽光溫暖而柔和,透過古城邊緣這家民宿的青瓦屋頂,在白色的牆壁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這是一座典型的白族民居改造的客棧,青磚白牆,雕花門窗,處處透著古樸雅致的韻味。
院子不大,但布置得很精心。
靠牆的地方種著一片三角梅,紅色的花朵開得正艷,在陽光下顯得格外鮮艷。
院子中央有一個小花壇,里面種著各種花草茉莉、梔子、薰衣草,還有幾株當地特有的山茶花。
花壇周圍鋪著青石板,石板間的縫隙里長出了嫩綠的青苔,顯得生機勃勃。
院子的一角擺著幾張藤椅,旁邊是一張小茶幾,上面放著一套紫砂茶具。
不遠處有個石制的小池子,里面養著幾尾金魚,偶爾有蜻蜓飛過,在水面上點出一圈圈漣漪。
一個男人正躺在其中一張藤椅上睡覺。
他穿著一件普通的白色t恤和一條淺色的休閑褲,腳上是一雙布鞋。
他的臉色紅潤,身材勻稱,完全看不出曾經經歷過什麼風雨。
只是在他的左太陽穴附近,有一道很淡的疤痕,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微風吹過,帶來陣陣花香。
男人睡得很香,呼吸均勻,偶爾嘴角還會上揚一下,似乎做著什麼美夢。
就在這時,一個年輕的女孩從客房區走了過來。
她大概二十三四歲,扎著馬尾辮,穿著一件碎花連衣裙。
她的步伐很輕快,但還是驚動了睡覺的男人。
“老板,老板!”女孩輕聲叫道。
男人慢慢睜開眼楮,有些迷糊地看著女孩“小雨?怎麼了?”
“客人投訴說我們的床單沒洗干淨,上面還有污漬,要求免房費。”小雨一臉苦惱,“我已經檢查過了,確實有點問題,可能是洗衣機的問題。”
花雞伸了個懶腰“這種事你自己做主就好了,還要來問我?我花錢請你過來是做什麼的?”
小雨撅了撅嘴“可是老板,免房費的話我們今天就虧了,那個房間是我們最貴的觀景房。”
花雞擺擺手“虧就虧吧,做生意嘛,客人滿意最重要。以後注意點就行了。”
小雨一臉無奈“行吧,老板你就是太好說話了。我去處理。”
說完,小雨聳了聳肩,蹦蹦跳跳地走了。
花雞看著她的背影,不由得笑了笑。
這丫頭雖然有時候有點粗心,但人很勤快,也很善良,重要的是她不知道自己的過往,相處起來很輕松。
花雞重新靠在椅子上,看著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這樣的生活他已經過了一段時間了,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後在院子里喝茶,偶爾和客人聊天,日子過得很安逸。
正當他準備重新閉眼休息的時候,門外傳來腳步聲。
三個人走了進來,領頭的是一個男人,身著白色襯衫,黑色西褲,看起來很有派頭。
跟在他身後的兩個人顯然是他的手下,都穿著西裝,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老花。”襯衫男一進院子就喊了一聲,聲音里帶著熟悉和親近。
花雞看了一眼,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喲,什麼風把五總吹過來了?”
老五對兩個手下擺擺手“你們在門外等著。”
兩個手下點頭退出,老五走到花雞面前,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他仔細打量著花雞,發現他的氣色比想象中要好很多。
“看起來你在這里過得不錯。”老五笑著說。
花雞從口袋里掏出一顆檳榔丟進嘴里,咀嚼了幾下“老樣子,你要不要來一顆?”
老五擺擺手“這東西我吃不慣,對身體也不好,你還是少吃點。”
花雞笑笑“你這次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到滇南談點生意,正好路過,想著來看看你。”老五的語氣很自然,“這地方確實不錯,環境好,空氣也好”
花雞點點頭“當初選擇這里就是看中了環境。古城雖然商業化了,但這邊還保持著原來的樣子。”
兩人閑聊了一會兒,話題都很輕松,聊的是天氣、生意、當地的風土人情。
但兩人都很默契地避開了某些話題,那些關于過往的記憶。
院子里很安靜,只有微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和遠處傳來的鳥叫聲。
小池子里的金魚偶爾游到水面,發出輕微的水聲。
“你一個人在這里不覺得寂寞嗎?”老五問道。
花雞看著遠山,淡淡地說“習慣了就好。而且這里經常有客人,也不算太孤單。”
“考慮過找個伴嗎?”老五繼續問。
花雞搖搖頭“算了,一個人挺好的。”
老五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他知道花雞心里有些東西是放不下的。
過了一會兒,他站起身準備告辭。
“時間不早了,我還要趕回昆市。”老五說道。
花雞也站起來“這麼快就走?不住一晚?”
“不了,還有事要處理。”老五走到門口,突然停下腳步,回頭說道,“對了,瑞市那邊的公司已經按照你說的轉到小陳名下了,你有空也過去看看。不管怎麼說,那家公司以前都是鳴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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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里,他停了下來,沒有繼續說下去。
“鳴哥”這兩個字在空氣中回蕩了一下,然後消失了,但留下的沉默卻很沉重。
花雞的臉色變了變,但很快恢復正常“你放心,回頭我有空就過去。”
“那行,我就先走了。”老五拍了拍花雞的肩膀,“保重。”
“你也是。”
老五帶著兩個手下離開了,腳步聲漸漸遠去。
院子里重新安靜下來,只剩下花雞一個人站在門口。
他沒有立刻回到院子里,而是站在門口看著老五離去的方向。
天空中飄著幾朵白雲,遠山如黛,一切都顯得那麼平靜美好。
過了一會兒,花雞轉身回到院子里,有些愣神地看著不遠處花壇里的花花草草。
陽光依然溫暖,花香依然濃郁,但他的心情卻變得復雜起來。
腦海里開始浮現出很多回憶……
他記得當初在北城的某個燒烤攤上,和楊鳴喝酒聊天。
那時候夜很深,酒很烈,但兄弟情很深。
“我想在大理買個小院子,沒事種種花,養養狗,悠閑地過日子。”
這是當初他和楊鳴說過的話。
如今,一切都已經實現了。
大理的小院子,滿院的花花草草,悠閑的日子,甚至還有一只每天都會來蹭飯的流浪狗。
但是那個幫他實現這一切的人,那個曾經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卻已經……
花雞坐回藤椅上,閉上眼楮。
他不願意去想那些事,但有些記憶就像這院子里的花香一樣,總是會不經意間飄來。
小雨從客房區走了過來,看到花雞坐在那里發呆,有些擔心地問“老板,你沒事吧?”
花雞睜開眼,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沒事,就是有點累。”
“那你休息吧,我去準備晚飯。今天有幾個客人要在這里吃飯。”小雨說道。
“好的,辛苦你了。”
小雨走後,花雞重新閉上眼楮。
微風依然在吹,花香依然在飄,但他的心卻飛到了很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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