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江城別墅區籠罩在一片寂靜中。
路燈昏黃的光線透過飄飛的雪花灑在地面上，營造出一種朦朧而安詳的氛圍。
但這種表面的平靜，卻掩蓋不住即將到來的風暴。
楊鳴坐在二樓的書房里，手里夾著一根已經燃燒過半的香煙。
書房不大，一張實木書桌，幾個簡單的書櫃。
桌上放著幾本書，還有一個裝著半杯茶的茶杯，茶水已經涼了。
煙霧在房間里緩緩升騰，在台燈的光暈中形成層層疊疊的雲霧。
楊鳴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目光有些空洞，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重要的事情。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打破了房間里的寧靜。
楊鳴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阿軍。
他掐滅手中的煙，然後接起電話。
“鳴哥。”阿軍的聲音從听筒里傳來，听起來有些疲憊，但語氣很穩定。
“嗯，說吧。”楊鳴靠在椅背上，聲音很平靜。
“調查組那邊的情況基本摸清楚了。”阿軍在電話那頭說道，“他們對秦氏集團的調查已經有了不少進展，包括秦明遠和秦俊的那些事情，還有秦國忠的情況，都查得差不多了。”
楊鳴點了點頭，雖然阿軍看不到，但這是他的習慣動作。
“還有呢？”
“秦國忠的尸體已經被找到了。”阿軍繼續匯報，“現在調查組基本上已經把秦氏集團內部的情況搞明白了，但是對于盛源集團和秦天誠的一些歷史問題，他們還需要更多的證據。”
“也就是說，只要我們把那些資料交給他們，整個證據鏈就完整了？”楊鳴問道。
“對，就是這樣。”阿軍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興奮，“一旦他們拿到那些關于盛源集團的資料，還有秦天誠當年和余健那些勾當的證據，整個案子就可以定性了。”
楊鳴沉默了片刻，然後說道︰“好，那你就把資料交給調查組。交完之後，老五會去接應你，然後你就直接去川渝南城。”
電話那頭忽然安靜了下來。
過了幾秒鐘，阿軍才開口︰“鳴哥，你馬上就要結婚了，我想去江城參加你的婚禮。”
這句話讓楊鳴有些意外。
他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這一次調查組肯定會盯上你，留在北方不安全。听我的，先去川渝，回頭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可以去南城給你補辦一場。”
阿軍在電話那頭笑了起來，那種笑聲有些苦澀，但也帶著一絲釋然。
“補辦那多沒意思。”他說道，“不過你既然這麼說了，那我就听你的。”
楊鳴點了點頭︰“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想讓你出事。因為你是我兄弟。”
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楊鳴的語氣很認真，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意思。
電話那頭的阿軍沉默了片刻，然後緩緩說道︰“我這一輩子只有兩個大哥，一個是虎哥，另外一個就是你。”
楊鳴听到這句話，心里涌起一陣復雜的情緒。
虎哥，那是阿軍的第一任大哥，也是把阿軍帶入這條路的人。
雖然虎哥早就不在了，但阿軍從來沒有忘記過他。
而現在，阿軍把他和虎哥放在同樣重要的位置上，這份信任和情義，比任何金錢和利益都要珍貴。
更重要的是，楊鳴知道，阿軍今天做的這一切，不僅僅是為了給虎哥報仇，也是為了幫助他。
當年虎哥的死，和秦天誠脫不了關系。
現在，阿軍終于有機會親手結束這一切，為自己的大哥討回公道。
兩人又聊了幾分鐘，主要是一些細節上的安排。
楊鳴反復叮囑阿軍要小心，不要留下任何把柄。
阿軍則表示自己會處理得很干淨，讓楊鳴放心。
最後，楊鳴說道︰“不管事情能不能成，你都必須要注意安全。”
“鳴哥，你放心，有我在，事情肯定能成。”阿軍的語氣很堅定，“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掛斷電話之後，楊鳴重新點燃了一根煙。
他靠在椅子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緩緩吐出煙霧。
房間里重新歸于安靜，只有窗外雪花飄落的微弱聲音。
這個時候，書房的門被輕輕敲響了。
趙華玲推門走了進來，手里端著一盤切好的水果。
有隻果片、橙子瓣，還有幾個草莓，擺放得很精致。
她穿著一件米色的毛衣，頭發隨意地扎成一個馬尾，看起來很溫馨。
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但眼神中有一種說不出的關切。
趙華玲走到楊鳴身邊，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把他手里的香煙拿了過來，然後在煙灰缸里掐滅。
“少抽點煙，”她輕聲說道，“吃點水果。”
楊鳴看著她，笑了笑，然後點了點頭。
“好。”
趙華玲把水果盤放在書桌上，然後用手整理了一下楊鳴略顯凌亂的頭發。
她的動作很輕柔，就像在照顧一個孩子一樣。
“剛才是阿軍的電話？”她問道，語氣很隨意。
“嗯。”楊鳴點了點頭，“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趙華玲沒有繼續追問，只是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那你忙吧，我去樓下看電視。水果記得吃。”
她轉身準備離開，但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停了下來。
“楊鳴。”她回過頭來，叫了他的名字。
“嗯？”
“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趙華玲看著他的眼楮，很認真地說道。
這句話說得很輕，但楊鳴能感受到其中的分量。
他知道，趙華玲已經察覺到了一些異常。
雖然他盡量表現得自然，但作為一個聰明的女人，趙華玲不可能完全看不出來。
最近一段時間，楊鳴的作息變得更加規律，話也變得更少。
雖然他對她依然很好，但總有一種微妙的距離感，就像在準備告別一樣。
趙華玲是個女人，女人的直覺往往很準確。
她能感覺到，楊鳴正在準備做一件很重要、也很危險的事情。
但她不會問，也不會試圖阻止。
因為她愛楊鳴，而愛一個人，就是要支持他的選擇，哪怕那個選擇可能會讓自己痛苦。
“我知道。”楊鳴看著她，眼神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柔，“謝謝你。”
趙華玲笑了笑，然後輕輕關上了書房的門。
房間里重新歸于安靜。
楊鳴拿起一片隻果放進嘴里，慢慢咀嚼著。
隻果很甜，但他卻覺得有些苦澀。
他站起身來，走到窗邊。
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鵝毛般的雪花紛紛揚揚地從天空飄落下來。
地面上已經積了薄薄的一層，把整個別墅區都染成了白色。
街道上很安靜，偶爾有一兩輛車駛過，車輪在雪地上留下清晰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