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天的陰雪讓整個江城都籠罩在灰蒙蒙的天空下。
街道上的積雪已經被踩得結實，行人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滑倒。
南郊的山水莊園別墅區，這里環境幽靜，遠離市區的喧囂。
188號別墅是一棟三層的獨棟建築，外牆是米色的，在雪景中顯得格外別致。
別墅周圍種著一些常青樹，此刻樹枝上掛著冰凌，在微弱的陽光下閃閃發光。
楊鳴回到江城已經半個多月了。
這半個多月的時間里，他幾乎沒有離開過這棟別墅，過著規律到近乎刻板的生活。
每天早上五點五十分，楊鳴會準時從床上起來。
不用鬧鐘，他的生物鐘已經調整得非常精確。
起床後第一件事是開窗通風，讓冷空氣進入房間，然後換上運動服開始鍛煉。
別墅的地下室被改造成了一個小型健身房，里面有跑步機、啞鈴、沙袋等設備。
楊鳴會在這里鍛煉一個小時，跑步半小時，然後練習格斗。
七點鐘準時洗澡吃早餐。
早餐很簡單，通常是牛奶、面包、雞蛋和一些水果。
八點鐘開始處理公務。
雖然人在家里，但眾興公司的各項業務還在正常運轉。
每天都有大量的文件需要審批，各種決策需要他來做。
他會在書房里處理這些事情，通常到中午十二點結束。
下午的時間，楊鳴都用來看書。
這半個月來，他看了很多書，有《三國演義》、《水滸傳》這樣的古典名著，也有《教父》這樣的外國小說，還有一些哲學和歷史方面的書籍。
他看書很認真，經常做筆記，有時候還會在書頁上畫線標注。
晚上九點準時睡覺，從不熬夜。
這種規律的生活讓他的精神狀態保持得很好，臉色紅潤，眼神清澈。
期間除了趙華玲和阿軍會經常來別墅之外，幾乎沒有其他人打擾他。
當然，為了保障安全，有幾個信得過的兄弟住在隔壁的別墅里，二十四小時輪流值班。
但他們從不進入楊鳴的別墅，只是在外圍保護。
這天中午十二點剛過，阿軍按時來到了別墅。
他手里提著一個保溫盒，里面是他帶來的飯菜。
雖然別墅里有保姆，但偶爾阿軍也會給楊鳴換換口味。
客廳里很溫暖，地暖溫度很高。
楊鳴坐在沙發上，手里拿著一本厚厚的書，正在專心閱讀。
他穿著一件灰色的毛衣，看起來很隨意，但精神狀態很好。
“鳴哥，吃飯了。”阿軍把保溫盒放在茶幾上。
“恩。”楊鳴沒有抬頭，繼續看書。
阿軍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下，靜靜地等著。
他注意到茶幾上放著一個牛皮紙文件袋，文件袋里的一份文件露出了一半，上面赫然寫著“億家金服”四個字。
過了大概十分鐘，楊鳴合上書，把書放在旁邊。
這是一本《基督山伯爵》，封面已經有些磨損，顯然被反復翻閱過。
“這幾天公司的事情也處理的差不多了。”楊鳴伸了個懶腰，“回頭等開春，國際廣場的項目基本上就可以告一段落。”
阿軍一言不發，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他們認識這麼多年，他太了解楊鳴了。
每當楊鳴表現得越平靜的時候，往往意味著更大的波濤。
楊鳴似乎沒有注意到阿軍的表情，自顧自地說道︰“這本書的主角原本是個善良單純的年輕人，有美好的愛情，有光明的前途。但一夜之間，他失去了一切，被冤枉入獄，被關了十四年。”
他站起身來，走到窗邊，看著外面的雪景繼續說道︰“在監獄里，他遇到了一個神父，學會了各種知識，也知道了寶藏的秘密。神父死後，他裝死逃出監獄，找到了寶藏，變成了基督山伯爵。”
阿軍靜靜地听著，沒有打斷。
“然後他開始復仇。”楊鳴轉過身來，“他用了很多年的時間，精心布局，一個一個地報復那些害過他的人。”
“但復仇的代價也很沉重。”楊鳴重新坐下，“很多無辜的人受到牽連，到最後，連主角自己都懷疑，這樣的復仇到底值不值得。”
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然後說道︰“但他還是堅持到了最後，因為有些仇，不報不行。有些賬，不算不行。即使付出再大的代價，也要讓惡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說完這些，客廳里陷入了沉默。
過了很久，阿軍才開口，聲音有些沙啞︰“鳴哥，非要這麼做嗎？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楊鳴輕輕笑了笑，那種笑容很平靜。
他沒有直接回答阿軍的問題，而是問︰“你有沒有女朋友？”
阿軍愣了一下，沒想到楊鳴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你年紀也不小了，該考慮結婚的事了。”楊鳴繼續說道，“找個好女人，生幾個孩子，過正常人的生活。”
“我可以去北城……”阿軍欲言又止。
楊鳴立刻打斷了他的話︰“按照我說的去做。”
語氣很平靜，但不容反駁。
阿軍張了張嘴，想要再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這些年跟著我，辛苦了。”楊鳴的聲音變得溫和起來，“等事情結束後，大家都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鳴哥……”阿軍的聲音有些顫抖。
“不要多想，按我說的做就行。”楊鳴站起身來，“先吃飯吧，飯菜都要涼了。”
沒一會，兩人打開保溫盒，里面是幾個簡單的家常菜。
楊鳴拿起筷子，慢慢地吃著。
他的動作很平靜，就像平時一樣。
“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阿軍忍不住再次問道。
楊鳴停下筷子︰“有些路一旦走上去，就沒有回頭的可能了。當我決定踏上這條路的那一刻，我就知道這條路的終點在哪里。”
“可是……”
“沒有可是。”楊鳴的語氣很堅決，“這是我活著的唯一意義。”
阿軍低下頭，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