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雞穿著一件深灰色的外套，頭上戴著鴨舌帽，帽檐壓得很低。
他靠在樓下的一根柱子後面，抬頭看著四樓亮起的那扇窗戶。
從口袋里掏出一根煙，用打火機點燃，深深吸了一口。
煙霧在夜風中很快散去，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那扇窗戶。
兩天前，老五那邊已經查到了一些關于邱雨涵的信息。
她的爺爺是個裁縫，在北城西區開了一家小裁縫店。
不過那家店現在已經關門了，具體什麼時候關的，老五那邊還在查。
但是“裁縫”這個詞，讓花雞立即想起了那次會面。
幾個月前的那天晚上，花雞去到一家裁縫店，當時店里只有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在整理布料。
老頭個子不高，頭發花白，戴著老花鏡，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手藝人。
但接下來的對話徹底顛覆了花雞的印象。
老頭很快就看出了花雞的來意，甚至直接問他︰“二猛是你殺的吧？”
花雞當時就知道，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老頭，就是一個掮客。
兩個人在店里聊了很久。
老頭承認了很多事情，包括他受秦天誠指使安排人殺了孔強江，還準備派人去殺老五。
最讓花雞印象深刻的是老頭說的那句話︰“要讓楊鳴失去所有的一切，這比殺了他更能夠快人心。”
就在花雞準備動手的時候，老頭突然對著里屋叫了一聲︰“媛媛，你去你同學那邊住一晚，我有客人。”
里屋傳來一個年輕女孩的聲音︰“好的。”
聲音很清脆，听起來很年輕。
但花雞沒想到，這個“媛媛”就是現在的邱雨涵。
更沒想到的是，當時老頭讓孫女離開，實際上是讓她去報執法隊。
老頭當時還很得意地對花雞說︰“你還有五分鐘時間離開。”
花雞被迫選擇撤離，因為在那種情況下硬拼只會讓自己搭進去。
現在，花雞終于把所有的線索串聯起來了。
火車站的接頭人，就是老裁縫的孫女。
而且從剛才和鄰居的對話來看，邱雨涵的父母很可能已經死了。
這就解釋了為什麼一個看起來清純的女大學生會深更半夜給殺手送錢。
她不是被脅迫的，也不是單純被利用的。
她很可能已經接手了爺爺的“生意”，成為新的殺手掮客！
她表面上是個普通的大學生，實際上正在接手她爺爺的所有關系網和“業務”。
而邱雨涵作為一個大學生，她的身份是最好的掩護，沒有人會懷疑她。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晚上十二點多，整個小區都安靜了下來。
那些聊天的老人早就回家睡覺了，玩鬧的小孩也被家長叫回了屋。
大部分窗戶都已經黑了，只有零星幾戶還亮著燈，透出昏黃的光線。
花雞就這麼一直在樓下等著。
確認邱雨涵沒有再出來的意思，他從口袋里掏出最後一根煙，點燃後深深吸了一口。
很快，一根煙就被他抽完，把煙頭扔在地上，用腳踩滅，花雞朝單元樓走去。
單元樓的大門是那種老式的鐵門，門禁系統早就已經壞了。
花雞踩著樓梯一級級往上走，每一步都很輕，幾乎沒有發出聲音。
這種老樓的樓梯都是水泥的，時間長了會有一些磨損。
花雞仔細選擇著落腳點，避開那些可能發出聲響的地方。
一樓、二樓、三樓……
四樓到了。
花雞站在樓梯口，觀察著走廊里的情況。
走廊很窄，兩邊都是住戶的門。
402在西邊，門前放著一個鞋架，最上面是一雙女式運動鞋，就是邱雨涵白天穿的那雙。
來到402門前，花雞貼著牆壁站定。
這是一扇普通的木門，看起來有些年頭了，門漆有些脫落。
門上貼著一張小廣告，是某個搬家公司的。
良久，花雞伸手輕輕敲了敲門。
“咚咚咚。”
等了幾秒鐘，里面沒有任何反應。
他又敲了敲門，這次稍微用了點力。
“咚咚咚。”
還是沒有反應。
等了一分鐘，花雞沒有繼續敲門，而是從口袋里掏出一套開鎖工具。
這套工具很精巧，包括幾根不同粗細的鐵絲和一個小小的扭力扳手。
花雞用這套工具開過很多鎖，大部分門對他來說都不是問題。
他把扭力扳手插進鎖孔，輕輕轉動，感受著鎖芯的反應。
就在他準備插入第一根鐵絲的時候，房間里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聲音很急促，像是有人在快速移動。
花雞立刻警覺起來，他迅速貼緊牆壁，把身體盡量貼在門的側面。
就在這時，門突然炸開了一些木屑！
“咻！咻！”
兩聲悶響，門上多了兩個洞！
洞口很整齊，邊緣有些焦黑，顯然是近距離射擊造成的。
消音器手槍！
如果花雞剛才還站在門前，這兩槍絕對能要了他的命！
花雞心里一震。
他沒想到這個女大學生竟然有槍，而且反應如此迅速。
從他敲門到開槍，整個過程不超過三分鐘。
這說明邱雨涵早就做好了準備，甚至可能一直在等著他上門。
緊接著，房間里傳來一陣開窗戶的聲音。
花雞知道對方要從窗戶逃跑，他二話不說，轉身飛快地朝樓下跑去。
三樓、二樓、一樓。
沖出單元樓，花雞立刻朝402對應的那面牆看去。
果然，一個身影正順著牆外的下水管往下爬。
那是一個瘦小的身影，動作很敏捷，顯然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下水管是老式的鑄鐵管，比較粗，抓握起來相對容易。
月光下，花雞能清楚地看到對方的臉，正是邱雨涵。
此時對方身著一身深色的運動裝，頭發也扎成了馬尾辮，整個人看起來干練了很多。
最關鍵的是，她的眼神變了。
白天那種純真的神情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冷靜和警覺，就像一只隨時準備逃跑的野貓。
邱雨涵落地後，沒有任何猶豫，立刻朝小區門口的方向跑去。
她跑得很快，身形在夜色中穿梭，像一道黑影。
花雞二話不說，直接追了上去。
他的速度比邱雨涵快，但對方有先發優勢。
而且邱雨涵對這個小區顯然很熟悉，她選擇的路線都是最優的，避開了所有可能的障礙。
兩個人一前一後，在安靜的小區里展開了追逐。
腳步聲在夜色中響起，打破了小區的寧靜。
幾只流浪貓被驚醒，從垃圾桶後面竄了出來。
邱雨涵回頭看了一眼，確認花雞在追她，跑得更快了。
她的運動能力很好，呼吸依然很平穩，顯然經常鍛煉。
花雞一邊追，一邊在心里感嘆。
這個女孩的反應速度、逃跑技巧、甚至是選擇路線的能力，都比很多專業人士強。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花雞絕對不會相信一個女大學生能有這樣的能力！
看來老裁縫不僅僅是讓孫女幫忙接頭那麼簡單，他肯定是從小就開始培養這個女孩。
很快，邱雨涵沖出了小區，花雞也緊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