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朗和李雙離開了許雅的房間，來到走廊對面的另一個房間。
這個房間被他們臨時改成了辦公室，桌上擺著各種文件和電腦。
李雙關上門，長長地嘆了口氣︰“這個案子比我們想象的要復雜得多。”
張文朗坐在桌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現在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秦天誠這個人。但是我們對他了解得太少了，除了知道他可能和余健有關系，其他的幾乎一無所知。”
李雙在筆記本電腦前調出一個文檔︰“我剛才讓辦公室的同事查了一下，秦天誠這個人資料很少，而且不是甘市人，具體的情況還在查。”
“不過，從一些蛛絲馬跡來看，他在北城那一帶有很大的影響力。”李雙指著屏幕上的一些資料，“我們下一步怎麼辦？”
張文朗在房間里走了幾步︰“首先，要保證許雅的安全。她現在是這個案子最關鍵的證人。”
“我已經安排了保護措施。”李雙說。
“其次，我們要盡快查清楚秦天誠的底細。”張文朗的表情很嚴肅，“這個人肯定不簡單。”
“但是現在連他在哪里都不知道。”
“我會聯系省廳，動用更多的資源。”張文朗做出決定，“同時，林曉雯的案子也需要繼續調查。”
李雙看著窗外︰“這個案子牽涉的人和事越來越多了。”
“沒錯，但是我們不能退縮。”張文朗的語氣很堅定，“余健死了，許雅差點被殺，這背後肯定還有更大的黑幕。”
……
北城，金苑小區。
一套兩居室里，客廳不大，擺著一套深色的布藝沙發，茶幾上放著幾本財務類的書籍和一個半空的茶杯。
嬌嬌坐在沙發的一端，身體靠著扶手，雙手抱在胸前。
她今天穿了一件米色的針織開衫，黑色的長褲，看起來很隨意，但臉上的表情卻有些冷淡。
于通暉在客廳里來回踱步，從沙發這邊走到陽台那邊，然後又走回來。
他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袖子卷到手肘，頭發有些凌亂，像是用手抓過好多次。
“你能不能不要走來走去了？”嬌嬌終于開口，語氣里帶著一絲不耐煩。
于通暉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她，臉上寫滿了焦慮︰“我就是心里不踏實，總覺得要出事。”
“出什麼事？”嬌嬌問道，但眼神沒有看他，而是盯著茶幾上的那本《企業財務管理》。
于通暉在她對面的單人沙發上坐下，身體前傾，雙手緊握著︰“嬌嬌，我們走吧，去南方。我在深城有個大學同學，在那邊開公司，我們過去，再也不回來了。”
嬌嬌這才抬起頭看著他，臉色依然淡漠︰“為什麼要去南方？”
“你不知道，這次的事情太大了。”于通暉的聲音有些顫抖，“我已經把盛源集團近一個億的黑金轉到關市了，這麼大的數目……”
他站起來，又開始在房間里走動︰“而且，你那個堂哥，我覺得……”
說到這里，于通暉突然停住了，看著嬌嬌的表情，趕緊擺手︰“我不是說你堂哥怎麼樣，只是我有種感覺，這個人不簡單。”
嬌嬌終于笑了一下，但那個笑容很淡，沒有到達眼底︰“你別自己嚇唬自己了。我堂哥那邊不會有問題的，他做這種事情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而且你不是已經拿了他五十萬了嗎？這錢拿得心安理得，你擔心什麼？”
“我拿那五十萬，還不是為了我們著想？”于通暉語氣有些急切，“有了這筆錢，我們在南方也能過得不錯。我可以重新找工作，你可以做你喜歡做的事情。”
嬌嬌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這個男人對她是真心的，這一點她很清楚。
這幾個月來，于通暉對她的照顧和關心都是發自內心的。
但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通暉，其實你用不著為我操心。”嬌嬌的聲音很輕，“你也知道我有酒吧，我不缺錢。”
于通暉听出了她話里的另一層意思，臉色一下子變了︰“你什麼意思？”
嬌嬌站起身，走到窗邊，背對著于通暉。
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小區里的景象，幾個老人在花園里遛鳥，幾個孩子在玩滑梯。
一切都很平常，很安靜。
“其實我今天過來，是想跟你說……”嬌嬌轉過身，“這段時間我們在一起，我覺得我們並不是太合適。”
于通暉愣住了，像是被雷擊中一樣︰“什麼？”
“你是個好人。”嬌嬌的聲音很平靜，但能听出她在努力控制情緒，“你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女人。我只不過是你生命中的一個過客。”
“不，不是這樣的。”于通暉急忙走到她面前，想要抓住她的手，但嬌嬌後退了一步，“你這是怎麼了？我們不是好好的嗎？”
嬌嬌搖搖頭︰“我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你看看你，一遇到事情就想逃跑，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我這不是為了我們的將來著想嗎？”于通暉的聲音有些激動，“我們離開這里，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這有什麼不好的？”
“重新開始？”嬌嬌苦笑了一下，“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我從十八歲就開始在社會上混，見過各種各樣的人，經歷過各種各樣的事情。我開酒吧，和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這就是我的生活。”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而你呢？你是個財務，工作穩定，收入不錯，本來可以找個老實本分的女人，過平平淡淡的日子。我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于通暉搖著頭︰“我不在乎這些，我只在乎你。”
“可是我在乎。”嬌嬌走到沙發旁，拿起自己的手提包，“這段時間和你在一起，我過得很開心，這是真的。但是開心不代表合適。”
于通暉看著她的動作，突然意識到她要走了︰“嬌嬌，你別這樣。我們有什麼問題可以慢慢解決。”
嬌嬌背著包，回頭看了他一眼。
在這一瞬間，于通暉看到了她眼中的一絲不舍，但很快就被堅決掩蓋了。
“通暉，我們就到這里吧。”嬌嬌的聲音很輕，“你好好照顧自己，如果你真的覺得危險，就去南方吧。”
“那你呢？你去哪里？”于通暉問道。
“我有我的去處。”嬌嬌走向門口，“我們以後就不要聯系了。”
于通暉急忙跟了過去︰“你再考慮考慮，我們真的不能這樣結束。”
嬌嬌已經走到門口，手放在門把手上。
她回頭看了于通暉一眼，這個男人，臉上寫滿了不解和痛苦。
“對不起。”嬌嬌輕聲說道，然後拉開了門。
“嬌嬌！”于通暉想要追出去，但嬌嬌已經走向了電梯。
“保重。”嬌嬌頭也不回地說了這兩個字，然後按下了電梯按鈕。
于通暉站在門口，看著電梯門打開，嬌嬌走了進去。
電梯門緩緩關閉，他最後看到的是嬌嬌平靜的臉。
電梯門完全關閉後，于通暉還站在那里，久久沒有動。
他感覺自己的世界突然空了一大塊。
他回到客廳，坐在沙發上，看著嬌嬌剛才坐過的地方。
沙發墊還有她坐過的痕跡，茶幾上還放著她喝過的水杯。
于通暉拿起那個水杯，杯口還有淡淡的口紅印。
他想起第一次見到嬌嬌的時候，她就是這樣，淡淡的妝容，淡淡的笑容，但是給人一種很溫暖的感覺。
這幾個月來，嬌嬌給他的生活帶來了很多變化。他開始關注自己的穿著，開始去一些以前從不會去的地方，開始嘗試一些以前不敢嘗試的事情。
但是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于通暉放下水杯，看著窗外的天空。
天色有些陰沉，看起來要下雨了。
他想不明白，也許他永遠都不會明白。
在他的世界里，兩個人相愛了，就應該在一起，就應該共同面對困難。
但在嬌嬌的世界里，也許愛情並不是最重要的東西。
于通暉站起來，走到陽台上。
樓下的小區里，生活還在繼續。
老人們還在遛鳥，孩子們還在玩耍，一切都沒有改變。
只是他的生活，從今天開始，要重新回到原來的軌道上了。
與此同時，嬌嬌已經坐在樓下的出租車里。
司機問她去哪里，她報了一個地址，然後靠在座椅上。
車子開動了，嬌嬌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金苑小區。
于通暉就住在那里，一個善良的男人，一個不屬于她世界的男人。
嬌嬌在心里對他說了聲抱歉，然後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