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大酒店。
“想清楚了？”
趙華玲坐在商務中心的沙發上，看著對面的陳建國。
她的聲音很輕，但帶著一種沉重。
陳建國苦笑了一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已經涼了。
“事到如今，還有選擇嗎？”他放下茶杯，聲音有些嘶啞，“我這一輩子做執法員，見過太多不平事。雖然沒有能力解決每一件事，可我都會盡最大的能力還每一個受害者公道。”
趙華玲深吸了一口氣，從包里拿出一個牛皮紙袋，推到陳建國面前。
“這里面是雲縣那邊收集到的所有證據資料。”她的手指在紙袋上輕輕敲了敲，“包括當年的一些關鍵物證，還有幾個證人的證詞。”
陳建國接過紙袋，掂了掂分量。
“夠嗎？”趙華玲問。
“再加上許雅的證詞，還有她這幾年掌握的一些情況。”陳建國停頓了一下，“應該夠了。”
趙華玲點點頭。
“趙小姐，我知道你為什麼支持我這麼做。”陳建國抬起頭看著她，“為林曉雯伸冤只是其中一個原因，更重要的是，你想借這個機會對付那個秦天誠，對吧？”
趙華玲沒有否認。
“不錯。”她的聲音很平靜，“如果這次能成功，秦天誠就算不死，也得脫一層皮。”
“那如果不成功呢？”陳建國問出了兩人都不願意面對的問題。
房間里安靜了幾秒鐘。
“如果不成功……”趙華玲的聲音變得很輕，“我們可能都白忙活，甚至還會被報復。”
陳建國笑了，但笑得很苦澀。
“我早就想過這個問題。”他說，“從決定查林曉雯案子開始，我就知道會有這一天。”
他站起身來，走到窗前，看著外面江城的夜景。
“我這輩子，破了不少案子，抓了不少壞人。但說實話，很多時候都是小打小鬧，真正的大魚，我踫都踫不到。”
陳建國轉過身來，眼中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光芒。
“這次不一樣。林曉雯的案子，可能是我這輩子遇到的最大的案子。如果能把它辦成了，就算死了也值了。”
趙華玲看著陳建國，心中涌起一陣復雜的情緒。
“可憐的就只有許雅了，她還這麼年輕，經歷了這麼多痛苦……”
陳建國沉默了很久。
“我和她談過。”他重新坐下，“剛開始她確實很猶豫，但後來她說，她必須為自己的母親做點什麼。”
陳建國的聲音變得有些顫抖。
“她說，如果連她都不為自己的母親站出來，那誰還會為林曉雯討公道？她不能讓母親就這樣不明不白死了。”
趙華玲沉吟了片刻問︰“這條路你覺得能走通嗎？”
“不知道。”陳建國很誠實，“但這是唯一的辦法。我沒有錢，沒有權，只有這些證據和一腔正義感，只能通過正規的渠道去為受害者討回公道，而且我相信這個世界是有正義的。”
“我已經給你們訂好了機票。”趙華玲嘆了口氣，從包里拿出兩張機票，“到達京城之後，會有人接應你們。”
陳建國接過機票，看了一眼時間。
“謝謝。”他說得很簡單，但聲音里有真誠的感激。
“不用謝我。”趙華玲搖頭，“我們各取所需。而且，能幫到林曉雯和許雅，我也覺得值得。”
兩人又聊了一些具體的細節，包括在京城的聯系方式，可能遇到的困難，以及應對的辦法。
一個小時後，他們從商務中心出來。
江城大酒店的大堂里，許雅坐在沙發上等待著。
她換了一身簡單的衣服，頭發也重新梳理過，看起來比一周前剛到江城時好了很多。
但仔細看的話，還是能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一些陰霾。
看到陳建國和趙華玲走過來，許雅站了起來。
“談完了？”她問。
“談完了。”陳建國點頭，“你的行李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趙華玲看著許雅，心中有些不忍。
“小雅，你真的想好了嗎？這一去，可能……”
“趙姐，我想好了。”許雅打斷了她的話，“我不能讓我媽媽就這樣白死了。而且，這些已經發生的事情，我也必須面對……”
她的聲音很堅定。
“那好。”趙華玲點頭，“祝你們一路順風。”
三個人一起走向酒店門口。
夜晚的江城依然燈火輝煌，街上車水馬龍，但對他們來說，這些繁華都顯得那麼遙遠。
酒店門口，一輛黑色的轎車已經等在那里。
司機看到他們出來，下車打開了後門。
趙華玲和陳建國握了握手。
“陳哥，保重。”她說。
“你也保重。”陳建國回答，“如果我們真的成功了，第一個告訴你好消息。”
“如果不成功呢？”趙華玲問。
陳建國笑了笑︰“如果不成功，那就當我們從來沒有認識過。”
許雅也和趙華玲擁抱了一下。
“趙姐，謝謝你這段時間照顧我。”許雅的聲音有些哽咽，“我知道你為了幫我們，也冒了很大的風險。”
“傻丫頭。”趙華玲輕撫她的頭發，“你要相信，正義雖然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
許雅點點頭，眼中含著淚水。
陳建國和許雅上了車，司機關上車門，啟動了引擎。
趙華玲站在酒店門口，看著車子慢慢駛離。
車窗里，許雅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後車子轉彎消失在夜色中。
趙華玲在門口站了很久，直到再也看不到車子的尾燈。
她知道，這很可能是她和他們的最後一次見面。
如果陳建國他們成功了，林曉雯的案子也就能夠沉冤昭雪，如果他們失敗了……
趙華玲不敢想下去。
她轉身走回酒店，在大堂里坐下，拿出手機給楊鳴發了一條信息︰“他們已經出發了。”
很快，楊鳴回復了︰“你也要小心。”
趙華玲收起手機，望著酒店大堂那巨大的落地窗。
窗外是江城的夜景，霓虹燈閃爍著各種顏色的光芒。
但她知道，在這繁華的表象之下，很多人都在和命運博弈。
陳建國和許雅，只是其中一小部分人的縮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