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建華重新坐下，雙手抱著頭︰“從那之後，余健每個月都會給曉雯一筆錢，說是生活費。曉雯心里很痛苦，但也沒辦法。她有時候來找我訴苦，我看著她憔悴的樣子，心里像刀割一樣。”
“你當時為什麼不勸她離開？”
“我勸過！”郭建華猛地抬起頭，“我說大不了不在雲縣工作了，到別的地方去。但曉雯說她已經被余健控制了，而且家里還指望著她的工資。”
郭建華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這種關系持續了快一年，直到曉雯懷孕了。”
“懷孕了？”趙華玲心里一驚。
“對，曉雯發現自己懷孕後，很高興。她以為余健會娶她，給她一個名分。”郭建華搖搖頭，“她太天真了，她哪里知道余健是什麼人。”
“余健不同意？”
“何止不同意，簡直是翻臉不認人。”郭建華的聲音里滿是憤恨，“余健當時說，他老婆家里能量很大，而且他馬上要升職了，不能因為這種事影響前程。他要求曉雯馬上去把孩子打掉。”
“林曉雯同意了嗎？”
“一開始曉雯不同意，她說孩子是無辜的。但余健威脅她，說如果不打掉孩子，她家里人肯定也會遭殃。”郭建華嘆了口氣，“曉雯沒辦法，只好同意去醫院。”
“你陪她去的？”
“是的。”郭建華點點頭，“曉雯不敢告訴家里人，也不敢找其他同事。她說只能信任我，求我陪她去。”
郭建華的眼里閃過一絲痛苦︰“我們到了縣醫院，醫生檢查完了，正準備手術的時候，曉雯突然改變主意了。她拉著我的手說，這是她的孩子，她不能殺死自己的孩子。”
“然後呢？”
“然後我們就離開了醫院。曉雯回到學校，辭掉了工作，說要回老家。”郭建華揉了揉太陽穴，“余健知道後很憤怒，找過曉雯，曉雯就騙他說孩子已經打掉了，想要回老家待一段時間。”
“曉雯回了老家，我們的聯系也少了。”郭建華的聲音變得更加低沉，“大概一年後，曉雯突然回到雲縣，說孩子已經生下來了。”
“孩子生下來了？”趙華玲追問。
“對，是個女孩。曉雯把孩子留在老家，由她母親照顧，自己回到雲縣找余健。”郭建華搖搖頭，“她想得太簡單了，以為余健看到孩子生下來了，會承擔責任。”
“余健什麼反應？”
“余健表面上答應得很好，說會給撫養費，讓曉雯把孩子帶來看看。”郭建華的語氣變得憤怒，“但實際上，余健一分錢都沒給過。他一直在問孩子在哪里，說要看看孩子，但錢的事總是推托。”
“林曉雯就這麼听他的話？”
“她能拿余健怎麼辦？”郭建華站起身，在屋里踱步，“曉雯那時候已經沒工作了，靠什麼生活？只能指望余健給錢。”
趙華玲感覺事情的走向越來越不妙︰“後來發生了什麼？”
郭建華停下腳步，雙眼通紅︰“那天晚上，余健約曉雯見面，說要談孩子的事。曉雯很高興，以為余健終于要負責任了。”
“她去了？”
“去了。曉雯走之前還來找過我，說余健約她在河邊見面，要正式談孩子的撫養問題。”郭建華的聲音開始顫抖，“我當時勸她要小心，但她說余健不會害她的，畢竟孩子是他的骨肉。”
“然後呢？”
“然後第二天早上，就有人在河里發現了曉雯的尸體！”郭建華的眼淚流了下來，“那麼好的一個姑娘，就這麼死了！”
房間里陷入了沉默。
賀楓幾人雖然見慣了黑道上的廝殺，但听到這樣的事，也忍不住皺起眉頭。
“執法隊是怎麼處理的？”趙華玲問。
“說是自殺，感情問題想不開。”郭建華憤怒地拍了下桌子，“什麼感情問題？分明就是被害的！”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不是自殺？”
“曉雯不是那種會自殺的人。而且，她剛見過余健，怎麼可能馬上就自殺？”郭建華搖搖頭，“還有，曉雯身上有傷痕，不像是溺水造成的。但執法隊說那些傷是撞到石頭造成的。”
“孩子呢？孩子後來怎麼樣了？”趙華玲問出了關鍵問題。
“曉雯死後沒多久，有個人去了老家說是曉雯的男朋友，把孩子帶走了。”郭建華苦笑。
“你覺得那個人是余健派去的？”
“肯定是！”郭建華毫不猶豫地說，“余健一直想知道孩子在哪里，曉雯死後馬上就有人來去帶走孩子，這能是巧合嗎？”
“那孩子現在在哪里？”
“不知道。”郭建華搖搖頭，“那個人帶走孩子後就再也沒出現過。這麼多年了，也不知道那孩子怎麼樣了。”
趙華玲沉思了一會兒︰“你覺得余健為什麼要殺林曉雯？”
“因為曉雯知道得太多了，而且她手里有余健的把柄。”郭建華說，“曉雯曾經告訴我，她留著余健給她寫的一些字條，還有銀行轉賬記錄。她以為這些能保護她，沒想到卻成了催命符。”
“那些證據後來怎麼樣了？”
“曉雯死後，那些東西都不見了。”郭建華嘆了口氣。
房間里再次陷入沉默。
郭建華講完這段往事，整個人像被抽空了一樣，癱坐在椅子上。
趙華玲看著他，心里已經明白了事情的大致脈絡。
余健當年利用職權強迫林曉雯，後來為了掩蓋丑聞殺人滅口，甚至連孩子都沒想放過。
“郭師傅，這些年你就沒想過為林曉雯討公道？”趙華玲問。
“想過，做夢都想過。”郭建華苦笑，“但我能怎麼辦？我只是個普通人，余健是縣長，後來還升到省里去了。我拿什麼和他斗？”
“如果現在有機會呢？”
郭建華猛地抬起頭，眼神里閃過一絲希冀︰“你們真的能幫曉雯討公道？”
“我不能保證，但我會試試。”趙華玲站起身，“不過我需要你配合。”
“只要能為曉雯討回公道，讓我做什麼都行。”郭建華的聲音很堅決，“這些年我一直在等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