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偉心里難受得厲害，直接沖了出去。
原本熱鬧的科室死寂下來，每個人臉色都不好看，各自找了個借口出去走走，他們要去看看一期實驗的病人情況。
才出去科室，對上其他人的視線，張偉就覺得渾身不自在，往日的自信得意張狂，此刻就像是被人生生撕了下來。
不知不覺來到癌癥病房區域，透過半開的門听到里面的談笑聲，這個病人他記得。
就是第一批實驗病情穩定，即將出院的病人，張偉不知不覺走了進去，等回過神的時候心里一緊，不知道是出去還是留下。
李勇看到來人，臉上扯出一抹笑來︰“張醫生來了，正好我要跟您告別，明天我們就要出院了。”
張偉一步步走近，勉強擠出一抹笑來。
“挺好的，出院了回家舒服，醫院里到處都是消毒水味道，確實沒有在家里好。”
“是的，不過還是要謝謝張醫生的照顧，之前我那次做完手術，不小心吐血在您身上，真是很抱歉。”
看著他發自真心的道歉，張偉心里更是酸澀得難受又帶著幾分釋懷，這樣似乎也沒什麼不好，醫療進步不就是這樣嘛。
新舊更迭，舊的被淘汰也是正常的，不管是什麼，最後目的都是一個為了治病，只要病人能康復，不就是他們學醫最大的期盼嘛。
這麼一想後，張偉心里壓著的那塊石頭，好像也沒那麼沉重了，等實驗結束後，到時有了結果他再跟家里人說吧。
兩人正說著話，張偉多鼓勵了幾句，正準備回去的時候，一個老婆子沖了進來。
二話不說抓著他的衣服，抬手就是兩巴掌甩過去，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張偉一臉懵還沒弄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李勇臉色一變，忙下床拉住老婆子，低聲呵斥︰“娘，你這是在做什麼？”
老婆子一臉刻薄猙獰叫罵著︰“兒呀你別管，我今天就是要收拾黑心醫生，你說說他們有好藥不給你用，之前化療花了我們多少錢。”
“哎呦我的心肝都疼了，家里為了你的病都花空了，早就欠下一屁股債，他們既然有更好更便宜的藥劑為什麼不用。”
“我看他們就是故意的，就是想把我們老百姓的錢榨干，我打他都是應該的。”
李勇听到這話忙勸道︰“娘不是這樣的，之前那藥劑沒研發出來，我們就是想用也沒法用，這都是沒法子的事。”
“藥劑沒出來前，我們除了化療沒別的法子控制癌細胞擴散，娘你不要無理取鬧了，我用藥劑都沒花錢。”
老婆子不依不饒，反正他兒子現在病穩定了，她這些日子一直憋著氣，不能讓她再忍吧，這次出院以後誰還來這。
張偉總算回過神來，唇抿成一條線。
眼神泛著冷意︰“大娘，治病給錢天經地義，不是我們科室坑你們，而是以你兒子當時的病情，你就是去再多醫院也沒用。”
“當時化療就是唯一的法子，不然就是等擴散等死，你現在秋後算賬是不是太過分了。”
老婆子直接沖過去撕扯起來︰“啊啊啊你懂什麼，我們都是普通人啊，每次化療花多少錢，家里都被花空了。”
“回去後要怎麼活都不知道，你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們每次化療賺多少錢，自己是一點數都沒有嘛。”
“我就是要出出氣怎麼了，打你敢還手嘛，還手的話我就去找你們院長，我可是听人說了，你們這黑心科室要解散了。”
“哈哈解散好啊，省得以後坑人錢。”
張偉的臉色一寸寸冷下來，心里升騰起一股怨恨，這才開會多久的事，怎麼消息就傳出去了，到底是誰傳出去的。
他自認為之前化療的時候，對病人也算是足夠耐心了吧，現在直接翻臉不認人還要打人，好，很好。
解散的痛苦，大學幾年的白費，再加上被病人家屬打巴掌，徹底把他心里的火點燃了。
張偉回頭看了一眼，那眼里泛著無邊的冷意，轉身朝著外面走去，迎面差點撞上人，抬起頭一看就听到一道嗤笑聲。
“這不是張醫生嘛，怎麼是來看病人。”
“嘖嘖，這臉上的傷一看就是巴掌印，還是趕緊去處理一下吧，等會其他癌癥病人家屬，說不定都會來找你撒氣。”
年輕醫生笑著說︰“畢竟啊，你們以前確實賺太多錢，這病人家屬不滿是正常的，張醫生就多委屈點吧。”
張偉心里本就窩著火，現在又被死對頭這麼說，握緊了拳頭冷聲道︰“讓開！”
“不讓又怎麼樣？”
兩人本來正吵著架，不知什麼時候你一拳我一拳打起來，李愛民叫囂著︰“張偉你䱇瑟什麼，你現在就是那秋後的螞蚱而已。”
“以前你多得意囂張啊，可惜了，老天爺開眼直接把你們可是砍掉，以後你就是個打雜的，在我面前䱇瑟什麼。”
兩人之前在學校，也是勢均力敵的對手，好像看不順眼，來到醫院後李愛民也一直被張偉壓一頭，現在可算是讓他掰回一局了。
說兩句話怎麼了，沒想到這人脾氣一點沒變，听不進去就要動手，真以為他怕他啊。
眼看著兩人打紅眼了，還是被其他醫生強行拉開，直接送到副院長辦公室。
張偉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這要是以前的話，不用說副院長也會站在他們這邊，只是這次顯然他想錯了。
副院長把他訓斥一頓，跟往日截然不同的態度，李愛民見狀嘴角微勾，牽扯到臉上的傷疼的齜牙咧嘴。
等出辦公室門，李愛民湊近了些，語氣帶著幾分挑釁︰“你們科室解散後，知道原本癌癥治療科室會是誰來管嘛。”
“呵呵，是我們主任來管，你的位置以後會是我的，本來你們可是要是低調點，改革後期還是你們負責藥劑。”
“可惜了，你們得罪太多人，藥劑的事自然不會交給你們，果然是風水輪流轉。”
張偉扭頭看向他，聲音陰沉︰“你說什麼？藥劑也是跟癌癥有關，自然要我們來負責，憑什麼交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