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船是後半夜開到的深海區域。
吃完飯大家說說笑笑的又聊了一會，他們就回船艙睡覺了，趙父也讓趙東去睡一會，從出海開始就睡了幾個小時。
此時他眼底青黑，由于嚴重缺覺，眼眶都有點輕微凹陷。
整個人顯得頹廢無比。
趙父看兒子這樣也心疼，所以老三說晚點在睡，還被他給罵了，他又沒七老八十呢，開個船還是沒問題。
反正又不下網作業，還不趁著空隙多休息一會，等作業了，想休息都騰不出時間。
他們漁網五百多米，太長了。
要是在近海海域就下網拖著出去，那漁網必掛底無疑，水位太淺了。
機器的轟鳴伴隨著陣陣海浪聲。
趙東他們困得太狠了，回到船艙倒頭就睡，沒過幾分鐘，呼嚕聲此起彼伏的響起。
漁船在波濤洶涌的水面上披荊斬棘乘風破浪，浪花拍打著船身，嘩嘩聲不絕于耳，冰冷的月光打在開船的趙父身上。
仿佛在講述又一個老人與海的故事。
孤燈殘影，為了生計在墨色黑夜里無謂的前行，看上去既悲壯又強大。
矛盾的很。
趙父全神貫注的留意周圍海域情況，還要時不時地盯著不要偏航，出海打漁，枯燥是常態。
困了就拿起大煙袋抽上兩口，老漁民都習慣了。
四五個小時過後。
趙父拿起老三放在操作台上的手表，借著昏暗的燈光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夜里兩點四十多了，他慢慢減緩船速直到停船。
然後出了舵樓去船艙喊他們下網，前面胖子他們輪的下半夜，這次趙父喊的老大和老二還有女婿。
等半個小時以後，漁網放完幾人還能回去在睡一會，畢竟這中間的一段時間，船上也沒啥活。
睡個香甜的回籠覺多好。
等三個小時以後起網，在出來分揀，那時都已經黎明破曉天色大亮了，這樣大家睡眠充足，又是精神抖擻的一天。
也不至于太疲憊，後面的日子還長著呢，總不能第一天就把人都累趴下。
至于趙東麼，趙父沒去喊人，他想著讓老三在睡會，自己開船到天亮得了，就別來來回回的折騰孩子。
睡了一晚整覺，明天早上老三在來換自己。
繩索在甲板上蜿蜒入海。
嘩嘩的踫撞聲嚇得趙東突然驚坐起來，由于起身太猛，頭還磕到了，疼的他捂著腦袋“哎喲”一聲。
整個人也更加清醒了。
趙東可能有了肌肉記憶，即使沒人叫，他也能因為常年在船上漂著，職業素養使然，听到熟悉的動靜，自動自發的醒過來。
現在是秋老虎正熱的季節。
他們睡覺都光著膀子，也不蓋被，下床套上捂腳的水靴，拿起放在枕頭邊的手電筒，就出去了。
漁網放的差不多了，這邊也用不上他，轉身去駕駛室。
“爹，你怎麼沒喊我？”
趙父沒想到老三突然上來了，冷不丁的出聲嚇了他一跳，端起水杯喝口水壓壓驚，然後看著下網進度頭也不回的說道:
“想著我在開幾個小時，讓你一夜睡到天亮呢，漁網快放完了，你回去在睡一會，這邊我來開就行。”
“起都起來了，就不去在睡了，等我洗漱一下，回來在和你換班。”
“我還不困，直接開到天亮唄！”
“不困也去躺著，駕駛艙也用不上兩個人，明天你不用早起，胖子他們起來也能換班開一會，現在練練手，免得新船交付手忙腳亂的……。”
趙父想想也是這麼個道理，這次出海帶這幫孩子過來也是有這層考慮。
“行，你看著安排，大家都熟練了，我以後退休在家養老，你們幾個互相照應著，也能放心……。”
“就是這麼個理，對孩子該放手的時候就放手，對自己該享受的時候就享受。”
老三一天天的說話都一套一套的，趙父斜楞他一眼沒在接話。
趙東見狀轉身下去洗漱，昨天夜里起來的，他都沒刷牙洗臉，白天也沒睡，就沒想起來收拾自己這事。
現在他感覺嘴巴里一股子氨水味，自己都要被燻到了，個人衛生要趕緊收拾一下。
燻到別人沒事，燻到自己可不好。
趙東邊刷牙邊繞著漁船轉一圈，順便看看四周黑乎乎海面，突然他刷牙的動作一頓，就見海面上忽明忽暗的好像有燈光閃爍。
像是打暗號一樣，長長短短的晃動幾下後又忽然的暗了下去，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整片海域都是漆黑一片，連漁船發動機的聲音都沒有。
趙東真的要懷疑自己出現錯覺了。
不過理智告訴他應該不是錯覺，越是這樣越應該警惕。
正常作業的漁船可不會躲躲閃閃的，就像趙東他們作業，船上昏暗的燈光要亮一晚，既是為自己照明，也是為過往船只提醒。
注意提前避讓，免得黑燈瞎火撞到一起。
雖然出深海遇到的船只比較少，可不代表沒有，那微弱的光線會隨著作業而慢慢移動，仔細分辨一下很好認出來。
不正常！
很不正常！！！
趙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叼著牙刷警惕的看了一圈，沒在發現可疑閃光，他轉到甲板上，此時漁網已經都放到了海里。
他邊刷牙邊含糊不清的問大哥、二哥和大姐夫，“你們剛剛看到水面上有燈光閃爍嗎？”
“啊？燈光？沒有啊，周圍海域不就咱們一條船麼，也沒有其他漁船啊，東子你看錯了吧。”
大姐夫說著完還轉頭看了一圈。
趙鵬和趙華也是同樣的動作，結果就是什麼都沒發現。
趙大哥問他，“老三你看到的不會是發光的魚吧？”
海邊漁民都知道海里的魚，有的會自帶燈泡，一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它們就會開燈吸引獵物過來，從而進行捕食。
趙東沒好氣的說道:“我又不是第一天出海，發光的魚和燈光還分不清啊！”
遲疑了一下，趙二哥問:“那有問題？”
趙東搖搖頭，“不確定，只是感覺挺奇怪的，前面剛剛賺了不少錢，總之小心點沒有錯，等下你們回去休息也警醒這點，有情況我喊你們。”
說完，趙東快速刷兩下牙，漱口後吐到海里，回去洗把臉準備換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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