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好像是漏了一樣，這場雨滴滴答答的下了有半個月。
前一秒還艷陽高照呢，後一秒就大雨傾盆，要不然就是毛毛細雨，反正斷斷續續的一直在下，變臉的厲害。
孩子們倒是高興，天天偷偷摸摸的跑出去踩水坑。
那鞋子、褲子還有衣服，就沒有一天是干淨的，每天都得換兩次，這半個月吃到的竹筍炒肉比平常多了一倍不止。
都是記吃不記打的，轉頭就忘，該吃吃該喝喝，該踩水坑不管怎麼打就是踩。
氣的陳秀肝疼。
本來下雨天氣壓就低，空氣中都是濕漉漉黏糊糊的感覺，讓人憋悶的心情就不好，孩子這是往槍口上撞。
此時趙大嫂、趙二嫂加上陳秀三妯娌，都拿著鞭子在訓孩子。
先是趙大嫂，她一手掐著腰一手拿著鞭子點著阿海上半身。
“外面下著雨呢，你是瞎嗎看不到，還帶著弟弟們偷偷的去趕海，要是一個大浪卷過來，你們就要像半山腰的癩子一樣，吹吹打打的抬上山，就再也看不到爹娘了……。”
可能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癩子在掉進海里七天後，尸體浮了上來，並恰巧被他們家出海等著的漁船踫上了。
住在海邊的漁民都知道，人在落水後死亡沒有及時找到尸體打撈上來，那麼等個十天半個月的，在死者落水的那一片溜達，有很大概率會遇到浮上來的尸體。
當然都是一個大概時間段，尸體具體哪天能浮上來這誰都不知道。
像癩子這樣的屬于運氣好的，拉回來後家里還能擺靈堂，孫男娣女的正常哭喪出殯，將來也讓後輩們有個祭祀的地方。
像是運氣差的，尸體浮上來的時間正好和漁船錯開，也沒被路過的漁船打撈，那麼經過一段時間就會徹底的沉在海底當肥料。
家里晚後輩去祭拜，也只有個衣冠冢。
他們沿海漁村的人都沒啥沒文化，不會也不知道用科學來解釋這一現象，就認為這樣的事很邪門。
每每談論到這樣的事，趙東就覺得脊背發涼汗毛豎起。
他忍不住伸手搓了搓手臂，本能的站起來走幾步到陽光能曬到的地方站著，雖然都四點了，但是太陽還沒有落山。
他能感受到炎炎烈日那火辣辣的溫度，嗯，很好，他現在急需補充陽剛之氣。
“我看就是皮子緊了，甩上兩鞭子一個個的才乖乖听話……。”
趙二嫂揮著鞭子在虛空揮舞一下，發出清脆的“啪”一聲，好像是打破了虛空一樣，孩子們嚇得瑟縮了一下。
阿海小聲討饒，“不能打，我們听話。”
孩子們現在可理解不了大人的良苦用心，只知道娘生氣了，自己要挨揍了，像鵪鶉一樣貼著牆角站著，生怕惹怒母老虎挨鞭子。
……
老趙家兄弟幾個都坐在廊下看著老婆教育孩子，不受影響的說話。
趙父抽了口大煙袋，又抬頭看看天空。
“這一段時間下雨，剛好漁船也都檢查維修好了，也算是老天保佑沒耽誤啥事，明天看看要是晴天你們兄弟就過去開回來。”
兄弟三個都點頭答應，想著明天早點過去開船，回來順便還能拖兩網，還能改善一下伙食。
天天下雨都沒有新鮮的魚、蝦、蟹吃，嘴巴要淡出個鳥。
雖然下雨休息的時間有點長，不過他們都沒那麼著急就是了，畢竟下雨前剛賺了一筆大的。
扣去人工、油錢、漁船檢查維修等雜七雜八的錢，趙東還剩下一千三百多點，正經不少了。
也是他運氣好，撈到的大貨多，沒怎麼遇到找事的。
趙東想起晚上答應去胖子那里去吃，站起身，沖老婆說道:“我晚上去胖子那里吃，就不在家了。”
陳秀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男人最近一段時間表現好，想干啥就隨他去了。
最佳嘴替趙母，不高興的念叨起來，“你們爺倆一天天的可知道給家里省糧食，你爹前兩天不著家的大發那吃一頓，吉祥那在喝一頓，也不知道是不是外面的飯菜更好吃……。”
趙東覺得自己挨說單純是被連累的，轉頭看看裝耳聾的老爹，撇撇嘴穿著靴子出去喊上大剛、阿健，深一腳淺一腳的往胖子家走。
大剛雙手伸伸直保持住身體平衡，罵罵咧咧的，“操，我後悔了，這路也太不好走了，為了吃頓飯，我容易麼我。”
“胖哥得請咱們吃山珍海味，才對得起咱們走這路，不行，等等我，泥巴胡鞋上了走不動了。”
阿健左右看看，在人家的柴火垛上拉根竹片下了，一手扶著牆一手刮鞋底子。
“就是，最難走的就是村子這段路，外面稻田和水塘那邊都沒這麼難走，也不知道老祖宗咋想的……。”
這條破路趙東也走夠夠的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修的好一點，他要求不高走路別摔跤就行。
至于前世什麼時候修的，那誰能記得住，早就忘得一干二淨的。
幾人到了胖子家，他老婆正在準備食材，豬肚、豬腳、油汪汪的五花肉，東西都是好東西，就是沒有新鮮的魚。
肉是肉味，魚是魚味，幾天沒吃還挺想的。
不出海，下雨天也不能上山干活，這些天都是三個飽一個倒的，其實還真不怎麼餓。
大剛提議，“咱們拿上工具去咸淡水的那處水塘撈點魚獲回來吃吧，天天吃的除了青菜就是青菜，我感覺咱們幾個都冒綠光。”
趙東笑罵:“滾滾滾，要綠你自己去綠……。”
“哈哈哈，就是……。”
走遠了干活胖子不願意，近一點還是沒問題的，尤其是天天在家呆的，他感覺自己都要發霉了，並且更胖了，出去活動一下也好。
拿起洗好的甜瓜扔給他們一人一個，沖老婆喊了句，“我們先走了，湯先炖上，其他的等我們回來再做也行。”
趙東笑著道:“對，等我們撈到大魚回來，晚上全魚宴。”
“那我就等著吃了，你們別走草叢太深的地方，蛇晚上愛爬出來乘涼，看不見在踩上一腳。”
“沒事，有阿健這個抓蛇小能手在，來一條抓一條，來兩條抓一雙，晚上還咱們還能加菜呢。”
抓沒抓到先不說，想的倒是都挺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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