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月,別怕。”夏琪蹲下身,扶住她顫抖的肩膀,聲音盡量放得柔和,“告訴我,這個鈴鐺,是誰給你的?”她指向地上那枚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青銅鈴鐺。
阮霽月順著她的手指看去,眼中瞬間又涌起一陣劇烈的恐懼和厭惡︰“是…是二管家…周福…他說…說是我娘親…臨死前托他交給我的…說…說能識別靠近王爺的狐狸精…保護王爺不被勾走魂魄…”她聲音顫抖,帶著哭腔,“我…我不知道會這樣…戴上它之後…我…我控制不住自己…腦子里總有聲音…讓我恨…讓我去…”
“二管家周福!”吳韻眼中寒芒爆射!這個平日里沉默寡言、老實巴交的王府老人!“江墨!立刻帶人,把周福給我綁來!要活的!”
命令剛剛出口,異變陡生!
“呵呵呵…哈哈哈哈!”一陣陰冷、沙啞,如同無數砂礫摩擦的詭異笑聲,毫無征兆地在房間的陰影角落響起!那聲音仿佛帶著某種魔力,震得整個霽月閣的窗欞都在嗡嗡作響!
角落的陰影如同活物般蠕動起來,光線被急劇地扭曲、吞噬!一個佝僂的身影——正是二管家周福——從陰影中緩緩“站”起。然而,他的身體如同融化的蠟像般扭曲變形,人皮寸寸剝落、碎裂!暴露出的並非血肉,而是翻滾涌動的、粘稠如墨的黑暗能量!
黑暗能量急速凝聚,最終勾勒出一個窈窕得驚心動魄的身影!一身緊裹著曼妙曲線的純黑長裙,裙擺如同燃燒的黑色火焰般無聲搖曳,映襯得裸露的肌膚蒼白如雪。
她的面容妖艷絕倫,帶著一種非人的魔性魅惑,眉心一點暗紅的魔紋如同活物般緩緩流轉。最令人心悸的是她高挽發髻上斜插著的那支簪子——並非金玉珠翠,而是一截慘白森然、打磨得異常光滑的…人類指骨!
拉拉摩爾!這個曾在酒館伏殺吳韻、引爆誅魔大陣的恐怖女魔,此刻撕下人皮偽裝,真身降臨在這心魔幻境之中!她那雙燃燒著地獄業火般的赤紅魔瞳,死死鎖定了吳韻,嘴角勾起一抹混合著刻骨怨毒與驚愕的詭異弧度︰“劍仙轉世…吳韻!你居然還沒死?!酒館讓你逃了,誅魔大陣的爆炸都沒能把你挫骨揚灰…真是命硬的蟑螂!”她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難以置信的尖銳,“更沒想到,短短幾十年,你竟已突破化神之境!這份天資,當真令人嫉妒得發狂啊!”她的目光掃過吳韻、夏琪、江采薇,以及聞訊沖進來的江墨,魔瞳中閃過一絲輕蔑,“不過,這次是在這丫頭的‘心魔幻境’里!你的七絕劍法,引不來天地法則之力!我看你還拿什麼,來斬我的蝕骨魔焰!”
拉拉摩爾話音未落,雙臂猛地向兩側張開!她發髻上的白骨簪驟然爆發出慘白的光暈!一股陰森、腐朽、帶著無盡貪婪掠奪之意的波動,如同瘟疫般瞬間擴散至整個王府!
“以木為媒,逆生為死!萬靈精粹,盡歸吾身!蝕木妖道——起!”
轟隆隆——! 大地在震顫!整個睿親王府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庭院中、回廊旁、花園里,所有樹木——無論是百年古槐、青翠修竹,還是嬌艷的花木——此刻全都瘋狂地扭曲、膨脹、異變!
樹皮如同活物般皸裂、剝落,露出下面暗紅如血管般搏動的木質!粗壯的枝干詭異地拉伸、虯結,化作遍布木瘤和尖刺的巨臂!無數根須從泥土中破出,如同毒蟒般狂舞!最恐怖的是,那些原本是葉片的位置,此刻睜開了一只只布滿血絲、充滿怨毒的木瘤眼楮!樹干裂開巨大的口子,發出無聲的、令人靈魂顫栗的咆哮!
蝕木妖道!拉拉摩爾竟是以無上魔功,強行逆轉了阮小萌潛意識中龐大而純粹的木靈根天賦,將象征生機、滋養、治愈的生命之力,硬生生扭曲為掠奪、枯萎、死亡的蝕木邪能!她將這方心魔幻境本身的力量,化作了吞噬一切的妖魔狂潮!
“吼——!”距離最近的幾株異變槐樹妖最先發難,樹干上裂開的大嘴噴吐出腥臭的墨綠色毒霧,數十條布滿尖刺的根須如同標槍般撕裂空氣,朝著吳韻四人攢射而來!速度快得只留下道道殘影!
“結陣!保護王妃和霽月!”吳韻厲喝,眼中毫無懼色!七絕劍法雖受幻境法則限制無法引動天地之力,但他化神境界的武道根基、千錘百煉的劍招劍意仍在!他並指如劍,一道凝練到極致的淡金色劍氣破空而出,並非劈斬,而是如同靈蛇般在身前急速游走畫圓!叮叮叮叮!精準無比地將射來的劇毒根須盡數點碎!
“驚鴻!”江采薇嬌叱一聲,長劍出鞘!劍光如雪,身隨劍走,化作一道匹練般的白虹,瞬間掠過一株槐樹妖的軀干!噗嗤!堅韌如鐵的妖木竟被這一劍攔腰斬斷!斷口處光滑如鏡!然而那斷口處暗紅木質瘋狂蠕動,竟有再生之勢!
“雷火符!爆!”夏琪冷靜的聲音響起,數道閃爍著雷火之光的符 脫手飛出,精準地貼在幾株樹妖的軀干要害!轟!轟!轟!雷火交加,炸得木屑紛飛,妖木發出痛苦的嘶嚎,再生之勢被硬生生遏制!
“破軍!”江墨怒吼,手中沉重的鑌鐵長槍化作一條咆哮的黑龍,攜帶著無匹的蠻力,狠狠砸在一株樹妖的主干上! 嚓!木屑爆裂,那樹妖竟被硬生生砸得向後倒去,壓倒一片低矮的花妖!
四人背靠背結成戰陣,武道真氣、劍光、符 、槍芒縱橫交錯,與從四面八方瘋狂涌來的樹妖花魔戰作一團!劍氣撕裂木臂,符火焚燒毒藤,長槍砸碎妖軀!然而,拉拉摩爾召喚的妖木仿佛無窮無盡,斬斷一株,便有更多的從地下、從牆角、甚至從屋頂瓦縫中鑽出!整個王府已然化作一片死亡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