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感覺自己渾身氣血翻涌的胥思遠暗道一聲不好，裴靖澤這廝的煽動能力也太強了，自己一直如死水般的心竟被他攪得無法平靜。
雖然內心極度不願意承認，但胥思遠知道裴靖澤是看透了自己的內心，他把胥思遠一直隱藏在內心最深處的秘密窺探得一清二楚。
這家伙，只用這麼幾個照面就能如此了解自己，甚至把自己父親都沒能發現的秘密都看透了，真是個讓人害怕的對手。
“煽風點火的本事這麼強，你是希特勒轉世吧！”胥思遠難得玩笑了一句，接著又說，“就算你說的一切都成立，你一個代理市長加我一個副書記又憑什麼和他斗？要知道他的手里掌握著我們無法挑戰的權威和全省至高無上的權力。”
胥思遠再強充其量也就是個省委副書記，而且他才剛剛從常委升任副書記，雖然排名靠前但是根基不穩也不深。
裴靖澤雖然是準副部，但畢竟不是千河省一級的領導，而鄺晟可是組織任命的省委書記，他們二人加起來似乎毫無勝算。
“如果我是希特勒的話，一定會殺光猶太人，不會給他們留在世間造孽的機會。”裴靖澤先是回復了一句，然後分析道，“你看到的也一定是鄺晟看到的，但這些並不是我看到的。在鄺晟的眼里面，因為胥副總和我大伯的競爭關系，我和你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結盟的。”
“如果我與你不結盟，那麼我們兩個就是待宰的羔羊，單憑你我個人的實力永遠也不可能和他抗爭，更不可能從他手上獲得一次勝利，所以他才敢毫無顧忌的在第一次見面就挑破理解、激化矛盾。”
“在鄺晟的視角里面，你在千河省與我的斗爭必敗無疑，所以今天他才對著你說出了那句不喜歡我的話，其實他是在給你一種心理暗示，讓你覺得他會幫助你。”
“你在千河最大的劣勢為何？是根基沒有我深、實力沒有強，這一次換屆我堪稱最大贏家，馬奇偉、王學勤、南曲、曹凱、甦志民，省委常委會我一個人就握了五票，你想想這是什麼概念？”
“如果你我二人起來沖突，哪怕你是副書記，你在省委常委會也將毫無勝算，到時候鄺晟不管是對我錦上添花，還是對你雪中送炭，都能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但是這一切都是基于你我為敵的情況下，可要是你我聯盟又將如何呢？你想過這個問題沒有？如果你我聯盟，你手中加上安和平手中的票數，我們就在常委會手握七票，那他鄺晟還拿什麼和我們斗！”
呼吸急促、氣血翻涌、大腦宕機，胥思遠感覺自己像被下了春藥一般，忍不住就要跟隨裴靖澤的腳步而去。
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在強烈地撥動胥思遠的心神，那種快要被吸進旋渦的感覺讓胥思遠陌生又迷戀。
一個神一樣強大的敵人在裴靖澤眼中竟如螻蟻般渺小，好像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什麼問題能夠被他放入眼里。
他邏輯嚴謹又生動詳細的分析讓胥思遠有一種“我有迷魂招不得，雄雞一聲天下白”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他突然想起了一首詩，于是他強忍著內心的激動問道“你若能猜透我現在心中想的是哪一首詩，我便答應與你結成同盟，共同執行你的計劃。”
瘋了瘋了！這句話一說出胥思遠覺得他自己已經神經了，一向成熟穩重的他怎麼會隨著裴靖澤這個瘋子的腳步一起去干這種瘋事。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 請君暫上凌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還沒有等胥思遠懊悔完，裴靖澤聲音洪亮地背出了這首詩鬼李賀的佳作。
沉默震耳欲聾！
胥思遠手中的筷子都沒能拿穩一下掉在了餐桌上，他懵逼了，徹底的懵逼了。
中華民族上下五千年的歷史，文人墨客、鄉野村夫、皇帝軍閥所作的詩加起來不計其數，可裴靖澤竟然只用不到數秒的時間就猜到了自己心中之所想。
這是什麼？絕對的默契？亦或者是與生俱來的領袖氣質！
胥思遠再次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他從未想過自己會用領袖氣質四個字來評價乃至是認同裴靖澤，這個想法在他的心湖掀起了巨大的波瀾。
震驚數秒後，胥思遠沉聲開口道“你憑什麼認為不是‘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他想炸一炸裴靖澤，看看對方到底是蒙的還是堅定地認為就是這首詩，如果是前者，那麼他心中的波瀾即可平息。
“一定是前者，如果你非要讓我講出一個理由，可能因為你是個書生吧。”裴靖澤笑了笑說，“每個人的內心都有一面鏡子，你可以騙得了我，也可能騙得了自己，但你一定騙不了心中的那面鏡子。”
“如果你做出了錯誤的選擇，那從今天開始，你心中的那面鏡子將永遠用最刺目的光芒照射著你，讓你不敢與之對視，直到你為了躲避而讓自己的內心變得黑暗，用此來掩蓋它的光芒。”
“只不過從那天以後，你胥思遠就不再是你自己，你與我也再沒有機會站在一起共事，因為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是一個不敢直面自己內心的孬種。言盡于此，你好自為之吧。”
裴靖澤離開的腳步很輕，就像他從未來過一般；但他的腳步又很重，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了胥思遠的心頭。
望著裴靖澤離開的背影，胥思遠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樣的一種心情，因為他仿佛看見裴靖澤帶走了原本照耀在他頭頂的那束陽光。
“靖澤，請你等等。”胥思遠氣喘吁吁地追到了裴靖澤房子的大門口，一聲呼喊叫停了裴靖澤的步伐。
裴靖澤激動萬分，他知道自己已經徹底激發了胥思遠心中的野性和獸性，一條要吃人的狼終于覺醒了。
他回頭看向胥思遠微笑道“思遠兄這是在上演現代版的‘蕭何月下追韓信’嗎？你要想清楚，我可不是韓信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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