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地人普遍認為，香江就是舊世界的夜上海，遍地是黃金，遍地是機遇，
只要敢想敢干，男人去了那里就是夜夜笙歌，女人去了那里就是名人貴婦。
香江有錢人多嗎，亞洲四小龍幾個字，足以代表著一切。
但不管是在哪里，錢這個東西，永遠是掌握在少數人的手里，
想要人均達到小康標準，或許在地下，有可能實現，畢竟那玩意都是幾捆幾十捆的燒。
對于趙振業的質疑，李華麟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難道說，他一晚上就在霍家忽悠了三個多億嗎，開玩笑沒這麼開的。
他取出了龍騰商貿前三個月的，電視購物的銷售記錄，在趙振業那疑惑的眼神中，放在了他的面前︰
“師傅，我在香江待得時間不久，也不了解香江的群眾到底有沒有錢。”
“但這是龍騰電視購物，前三個月的銷售記錄，它可以幫我解答您的疑惑，您可以看一下。”
拉過椅子坐下，李華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滋溜著，注視著趙振業翻看銷售記錄，繼續道︰
“香江有亞洲四小龍的美稱，是港口城市，還是無關稅的港口城市，這變相造就了該地的財富機遇。”
“倒不是說香江的百姓多有錢，而是他們每日面對的生活物資，大部分都依賴于進口，本地能供養的，極為有限。”
“進口食品多貴啊，同樣是甦國的大頭巧克力，咱們內地也是進口，一塊在8塊左右，而香江就要達到30港元。”
“這之間，就算我們加入了雙方貨幣的轉換，香江的一塊大頭巧克力，也要比內地貴3到5塊左右。”
“您要明白一件事，這是建議零售價，而不是各家店鋪指定的統一零售價。”
“以前呢，香江的商人都在廣交會上拿貨，一年拿兩次，咱們內地肯定不能給他們貴，但那些商人把東西帶回香江，價格至少翻幾番。”
“電視購物沒開始之前，很多香江的百姓對于內地的生活品很依賴，但是價格都快趕上進口貨了，那還不如買進口貨呢。”
“咱們給龍騰的價格，其實跟廣交會上，其他地區給香江商人的價格，還要貴一成，不存在壓價的情況。”
“但龍騰商貿跟香江其他商人不同，咱們的貨到了之後，他們並沒有翻倍的提價。”
“而是把每個貨品按照關稅，按照匯率溢價，做了新的改動。”
“這就導致龍騰賣出的貨物，比其他商人賣出的貨物至少便宜了幾成！”
“咱們內地家庭的電視普及率，可能連1都達不到，自然搞不動電視購物的，但這點在香江完全不同！”
“香江呢，百姓家庭中，電視覆蓋率可達98.7，這點之前在龍騰給內地的合同中，也有標注，那都是實地考察，做不了假。”
“龍騰電視購物的模式，是采用電視黃金段做節目銷售，然後線下免費送貨，貨到付款。”
“如果期間出現貨物破損或者過期，是隨時更換的，也隨時接受顧客的好評和差評。”
“結合我所說的，師傅您再仔細看一遍龍騰的銷售數據，就該明白一個月幾百萬的銷售量，已經是它在壓著賣了。”
<國，英國，甚至馬來西亞，泰國，新加坡，現在都已經有供貨商了。”
“算上香江本地的一些企業，龍騰電視購物每天要推銷的產品至少有幾十種，你還覺得這幾百萬港元的貨多嗎？”
喝光了茶杯中的茶水，李華麟放下了茶杯，拿出香煙給趙振業點燃，
見他一直盯著文件沒說話，便指了指桌子上的軒尼詩，繼續道︰
“就拿這瓶酒來說吧，在友誼商店里需要幾千塊的外匯券，尋常百姓能搞到外匯券嗎，怕是連見都沒見過！”
“可在香江，這種酒水你隨便在一家夜總會，歌廳，甚至酒吧，小酒館，飯店里，都能買到。”
“幾千港元，換算成人民幣，也就兩三百塊，是尋常百姓也喝得起的玩意，沒那麼珍貴。”
“師傅，香江跟內地不一樣，只要手里有港元，什麼都買得到，不用受票證限制，這就是龍騰電視購物銷量每日劇增的原因。”
李華麟見趙振業的目光望向自己，不由話音微頓，繼續道︰
“師父，我想說的是，香江不大，我們沒有必要去搞太多渠道。”
“只要抓住了龍騰商貿，他能帶給江省的利潤，遠比廣交會上幾十個，甚至上百個散戶港商，帶來的收益更大。”
“而北三省呢，微型電子技術是短板，我們完全可以跟龍騰擴大交易力度，短時間內把三省的短板拉直。”
“這是互助互惠，別人越是阻撓，越是證明他們在眼饞這份利潤，不想讓北三省快速發展！”
趙振業放下了文件，略微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沉吟道︰
“你小子才吃了幾年咸鹽水，這麼簡單的事情你都看得透，我們這些老家伙會看不透嗎？！”
“但你要明白一件事，外匯是剛需，但在這份剛需面前，本土企業才是重中之重！”
“這三個月，香江給江省輸入的小家電，日用百貨，服裝面料，甚至是小型機械零件，都讓本地企業撿了個大實惠。”
“以往這些東西的配額，我們只能從上級申請，然後一級一級的批條子，等到了江省，根本不夠分的。”
“可這三個月，本地企業的進步速度，是以往幾年都比不上的。”
“別的不談，單就小家電這塊，各大供銷社和百貨商店，什麼時候去了就有貨？”
“現在呢，單就省內各大廠的職工們，只要家里有電器票的，基本都換到小家電了。”
“從這點來說，你確實立了一個大功，甚至省廳的幾位領導，還在會議上專門點名表揚你。”
“但這件事的弊端︰龍騰的貨，到了江省折算匯率和關稅後，給到各大供銷社的價格，比友誼商店還要便宜。”
“以往需要去友誼商店才能買到的進口商品，現在在百貨商店和供銷社就能買到，不需要外匯券，只要購物票加工業券就夠了。”
“為此呢，本地的友誼商店負責人，沒少來咱們外貿局反映問題，把孫局搞的是焦頭爛額。”
“除了友誼商店，其他省份的國營工廠也向上級反映，說江省過度依賴外來資源，導致本地企業購買力度減小，這是崇洋媚外！”
話音微頓，趙振業嘆息著，從抽屜里取出一份文件丟給李華麟，繼續道︰
“這件事鬧到上邊了，上面的意思是，江省自主創匯可以，但要有度，並且把江省的外匯任務，卡了上限。”
“這就有點不要臉了吧？”
李華麟拆開文件袋翻看著文件，厚厚的一摞，都是內地各大電器廠和友誼商店，對江省外貿局的控訴...
一張一張翻看著，李華麟都要罵娘了，壓住火氣道︰
“師父，您做外貿多少年了，咱摸著良心說，本地工廠產的小電器，好用不？”
“我不可否認，它很好用，甚至可以傳宗接代...但有個前提是，它每年供給各大省份的配額，是限量的啊！”
指了指手腕上的手表，李華麟繼續道︰“別的不說，就這麼一塊表，魔都造，要不是我二姐就在供銷社，我都買不到！”
“干啥呀，是我們不賣他們的貨嗎，是他們壓根就不給咱們貨好嗎？”
“買縫紉機需要預定，買電視機需要預定，買自行車需要預定，買個手表還要預定，難道就指著本地幾家企業養活整個江省嗎？！”
“現在有外來品解決供需難題，本地人拍手叫好，本地企業也歡迎，為啥他們外地人就不干了，這不是嫉妒是什麼？！”
“想讓我們不賣進口貨，全支持國貨，我李華麟一百個願意，但這個前提是，同樣品質的產品別溢價，別搞物資管控那一套，嘴上說著我們不支持國貨，暗地里再管控著我們的物資渠道，好事都被他們佔了？！”
“師父，沿海城市在快速發展，現在都開始引進外商投資了，未來發展速度，可不是拉江省幾條街的問題了。”
“如果我們繼續顧慮太多，當本地重工企業的任務飽和，輕工業技術又趕不上其他省份，到時候百姓們只會在背後戳我們脊梁骨，說我們這些人站在茅坑不拉屎，不作為！”
知道自己說的過火了，深吸了一口氣，李華麟強壓下怒意，見趙振業並沒有生氣的模樣，突然咧嘴一笑︰
“師父，我在香江那邊找了幾個渠道，都是大老板，他們原本就是內地人，現在有錢了，也想回報家鄉，來咱們北三省投資建廠。”
“要不您跟孫局談談，咱們江省也跟沿海城市學一學，先搞一搞招商引資，畢竟這是上級下的條令，不能厚此薄彼吧？”
“牢騷完了？”
趙振業注視著李華麟滔滔不絕，直到他停止了廢話，才又點起一根煙，幽幽道︰
“還是那句話，你能想到的，我們這些老家伙早就想到了，但有個前提是，有些東西我們無能為力。”
“龍騰提出的季度合作，孫局給駁回了，倒不是孫局不知道這里面的利潤，只是...”
話音微頓，趙振業指了指李華麟面前的文件袋，帶動了點點煙灰，無奈道︰“有些東西我們做不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