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粘稠而沉重。
光明,耀眼而遙遠。
他仿佛回到了小時候,回到了那人生中短暫的無憂無慮的時光。
他原本有一個疼愛自己的父母,有一個可愛的妹妹。
母親為他取名陳凡,平凡的凡。
可是,快樂的時光無比短暫。
在他八歲那年,調皮的他自野外歸來,卻看到了山匪屠滅村子的一幕。
他眼睜睜看著親人一個又一個的倒下,幼小的心靈在此刻遭遇了人生最痛苦的經歷。
那一天之後,他,再也沒有笑過。
那一天之後,他,再也沒有睡過安穩覺。
幼小的身影,背負血仇,步入了殘酷的修仙界!!
三年後,他親手宰了那些山匪。
只是,失去的,永遠也回不來了。
他的名字叫陳凡,母親說,咱們這些底層人,能夠活下去就已經不容易,希望他可以平凡快樂的度過一生。
可他,終究沒有走向母親所說的平凡之路。
百年之後,陳凡在生死對決之中斬下一位天尊之子,他的名字,揚名大陸!
他說。
我叫陳凡,非凡的凡!
..............
預想中的冰冷和永恆的黑暗並未降臨。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久違的的........溫暖與寧靜。
修仙界,步步殺機,他身後無緣,獨自一人殺出一條血路。
上一次如此安詳的美夢,還要數到母親的懷中。
陳凡緩緩地睜開了眼楮。
視線起初有些模糊,映入眼簾的,是簡陋的草屋,幾縷微光透過間隙灑下。
身下不再是冰冷硌人的亂石,而是柔軟厚實的干草,帶著山野特有的清新氣息。
他猛地坐起身!
動作流暢,沒有絲毫遲滯,更沒有預想中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那雙手,曾被斬斷十指,此刻卻皮膚完好,甚至帶著一種溫潤的光澤。
他撫上胸膛,那里曾被挖去仙骨,留下一個猙獰的血洞,如今卻平整光滑。
等等,這股力量..........
仙骨........再生了?!
不,感覺完全不同!
這新生的“骨”,質地似乎更加內斂,蘊含的力量卻更加磅礡深邃。
修為........雖然依舊空空蕩蕩,但身體本身,卻仿佛被淬煉成了一塊等待雕琢的無上璞玉,根基之雄厚,遠超一切天驕!
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座簡陋卻異常干淨的草廬里。
草廬的門敞開著,門外,便是那座刻著“天道宗”三個古樸大字的石碑。
那地獄般的爬行,那每一步都耗盡生命的掙扎,那血染石階的絕望........清晰得如同剛剛發生。
而此刻身體的完好與煥然一新,形成了天壤之別的巨大反差。
是他!
是那個白袍身影!
陳凡霍然站起,腳步穩健有力。
他沖出草廬,急切地尋找那道身影。
小荒山頂的風依舊清冷。
石碑旁,甦白依舊站在那里,身姿挺拔,白袍縴塵不染。
陳凡停住了腳步,不敢打擾。
他默默地站在不遠處,看著這平凡得甚至有些溫馨的一幕。
這就是........天道宗?
一個深不可測的白袍仙人,一塊石碑,一座荒山?
然而,昨夜那百丈血路的刻骨銘心,身體脫胎換骨般的劇變,都在訴說著眼前一切的非凡!
那平凡表象之下,是足以令他震顫的恐怖底蘊!
“你醒了?”
直到這時,甦白才緩緩轉過身,目光落在了飛升者身上。
飛升者心頭一凜,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翻騰的心緒。
上前一步,對著甦白,深深地彎下了腰,行了一個幾乎躬到地面的、無比鄭重的大禮!
“前輩再造之恩,晚輩陳凡......永世難忘!”
千言萬語堵在陳凡胸口,最終只化作這最樸素的感激。
之前的戒備已然全無。
在這位手段通天的前輩面前,他身上有什麼利益值得其看重?
甦白看著他深深躬下的背影,眼神中掠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波動。
“陳凡。”
甦白重復了一遍其名字。
“天道宗,收弟子,不看出身,不問過往,不重資質,唯重其心,唯礪其志。”
他的目光轉向那塊古樸的石碑。
“你爬上了這座山,爬到了這塊碑前。”
“這百丈路,便是你叩開天道宗山門的階梯,是你過去苦難的終結,亦是你未來道途的起點。”
“血與骨鋪就的意志,是你未來能夠登上絕巔的憑證。”
甦白頓了頓,目光重新落回陳凡身上。
“陳凡,你可願入我天道宗?”
“從此,你之因果,宗門承之。”
“你之道途,宗門引之。”
“你之仇怨,宗門........便是你最大的靠山!”
“靠山”二字,甦白說得輕描淡寫,卻蘊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厚重與霸道。
仿佛諸天萬界,在這兩個字面前,都要為之讓路!
陳凡渾身劇震!
“宗門引之.......”
“宗門承之........”
“宗門便是你最大的靠山........”
這些,是他這個“底層人”能夠得到的嗎?
一路走來,他只見過別人的靠山,別人的底蘊。
他最羨慕的,就是自己打敗那些絕世天驕之後,他們口中大喊的“父親救我!”。
他自己,只有一雙手!
而現在,有人說,天道宗是他的靠山!!
沒有任何猶豫!
陳凡猛地雙膝跪地,額頭重重磕在石碑前冰冷的山石上!
“咚!”
一聲悶響,飽含著陳凡全部的決絕與信念。
“弟子陳凡!拜見師尊!!”
“從此生為宗門之人,死為宗門之魂!”
“此志,天地可鑒,萬劫不移!”
他的仙途,他的復仇之路,從這荒山之上,從這天道宗之始,真正開始了!
天羽宗,顫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