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笑了笑，沒說什麼，坐在床邊和她聊起了天。
從小時候，聊到長大後，大多是母女兩人的一些趣事。
母親拉著她的手講得很認真，她卻有些興致缺缺，神游天外。
面對母親，以前她是不敢走神的，可是現在也敢了。
也許是看出了她的不耐，母親話鋒一轉聊起了林雲的事。
母親問她跟林雲相處地怎麼樣了。
她敷衍地回著，她其實不太想聊跟林雲有關的事。
那個男人雖然在某個時間段給過她一定的歡樂，但她從來都沒有真正地喜歡過對方，更多的是母親以前說的那樣，一個搭伙過日子的人罷了。
不討厭，也談不上喜歡，跟這世上許許多多的普通夫妻一樣。
如果沒有檢查出冰靈體的事，她可能的確會安安穩穩與對方攜手一生，隱藏自己最真實的想法。
然而現在她是冰靈之體，她覺得自己也許可以主宰自己的命運了。
母親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眸光閃爍，笑道︰“你如果不喜歡林雲的話，直接跟秦山院長說一聲就行了。你以前沒得選，現在完全可以隨心而動。”
听了母親的話，她心髒瘋狂跳動了起來，臉上卻還是故作平靜地道︰“這真的可以嗎？”
“當然可以。”母親繼續道︰“我跟你說過，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然而你現在就是風了，無需他人送你，你可以自行前往更廣闊的天地。現在的林雲，甚至林家對你來說就是拖累，能甩掉最好趁早甩掉，哪有女孩子家下嫁男孩子的道理。況且那林雲的天賦還這麼差，到時他白發蒼蒼，你卻依舊明艷動人，簡直就是笑話。”
“可，可這會不會有點不道德啊！”她柳眉一挑，有些擔心地道。
其實她原本的想法是近幾十年先與對方貌合神離地過下去，等到對方上了年紀後再去追尋自己的人生，從來沒有想過這麼直接果斷地攤牌。
畢竟已經聯姻的雙方，無論是哪方主動退婚對于另一方來說都是一件很丟臉的事，估計會被當作笑料笑話好久，更別說還是林家這麼大的家族。
“這有什麼道不道德的。”母親不屑一顧道︰“門當戶對，朱門對朱門，竹門對竹門，以他那般平庸的天賦卻要強行霸佔你的話，才是真的不道德。你未來的夫君應該是東荒域聞名的那些天驕之子，你有更廣闊的天地，更輝煌的人生，你們根本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她沉默了，也心動了，她承認母親說得似乎也有一定道理。
思索片刻，她說出了自己的擔憂，“如，如果真的退婚的話，林家那邊怎麼辦？”
林家是青州城三大家族之一，對于現在的趙家來說仍然是一個龐然大物。
她的天賦很好，但還需要時間成長。
母親安慰道︰“放心，有秦山院長在，林家不敢動我們，而且我們也不是要真的取消聯姻，只是更換一個聯姻人選而已，想必林家那邊也不會太過為難我們。”
“更換誰？”
“目前族內還在討論，還沒有確定。”
听到這，她頓時恍然。
原來退婚並不是母親的想法，而是家族的意思，家族不想一個冰靈體就這麼簡單地浪費了，他們想把自己的價值利益最大化。
雖然有點不滿家族沒有詢問自己的做法，不過她也沒有多說什麼，因為這也合她的心意。
听到更換“聯姻人選”這四個字，她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個容貌姿色完全不遜色于自己的少女身影。
她嘴角微掀，提議道︰“母親，既然還沒有確定人選的話，你覺得把知意堂妹送給林雲如何？”
“知意？”
“沒錯。”
“為何是知意？”
“願意有二。”她伸出兩根手指頭，笑吟吟地道︰“第一，知意堂妹長得很漂亮，與我相比也不遑多讓，送去給林家聯姻，多少能安撫一下林家或者林雲可能不滿的情緒。第二，知意堂妹我很了解，性子內斂，說話都怯生生的，送去聯姻的話絕對能大大減少作妖的可能性。”
“嗯.....”母親思考了一會，開口道︰“你說的有點道理，明天我會跟老祖提議。”
......
母親的提議顯然得到了家族的支持，因為沒多久，她就在族內听到了大家談論趙知意準備代替她嫁給林雲的事。
再次見到趙知意的時候，是在某一天的下午。
陽光很好，花園里的花兒開得格外燦爛，有各種顏色的蝴蝶穿梭其中。
遠遠地，她在某個亭子里看見了趙知意的身影。
少女的神情有些憔悴，愣愣地坐在石凳上發呆，簡直與當初的她一模一樣。
她本想得意地嘲諷幾句，順便暗示一下這都是自己的提議，自己一句話就決定了她的人生軌跡。
可是看到少女的模樣，她喉嚨滾動，還是把這些話咽了回去。
對方似乎已經很可憐了，沒必要繼續落井下石。
不過趙知意雖然有點可憐，但她並不後悔自己的這個決定。
因為這個時間點難過的還有另一個男人。
雖然已經做不成夫妻了，但一日夫妻百日恩，況且她和林雲還不只是一日，而是幾十日，百日。
拋開翠竹林那次不談，在過去的光陰里，男人的確給過她幾十日、百日的歡愉。
她還是希望分手之際盡量能給到對方一點好東西，不然她心里總覺得有點愧疚。
她覺得自己的性格委實有點優柔寡斷。
善良善良得有瑕疵，狠又狠得不徹底，不上不下。
其實她可能完全不用理會這些事的，因為家族和師尊已經幫她擋在了前面。
可是偶爾想到那男人在自己身上辛勤勞動的模樣，想到那男人笨拙地調戲她的模樣，她還是有點于心不忍。
趙知意就是她送給男人的補償。
她在趙知意對面坐下，饒有興致地打量起了眼前這個跟自己合稱趙家兩朵金花的少女。
只見少女肌膚如雪，柳葉眉下，一雙杏眸清澈如水，眼尾微微上挑。
瓊鼻櫻唇，未施粉黛卻已明艷動人。
青絲如瀑，只用一支白玉簪松松挽起，幾縷碎發垂在頰邊，更添幾分靈動。
此時少女臻首低垂，縴長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就和上次一樣緊張地不敢看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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