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
一輛車順著馬己仙峽道朝東邊駛去，一路向東，不知行駛了多遠距離，最後停在了一家成衣店門口。
杜彩妍的身影從駕駛座走下來，被一個店員迎了進去，仔細可以听到“衣服已經做好了”“我給您送去就行”之類的話。
兩人結伴走進店里，過了大約有半個小時左右，杜彩妍才心滿意足的走了出來，店員大包小包拎著好幾個紙袋，客客氣氣的放到車後座。
目送著車子一路離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才轉身回了門店，再也沒出來過，仿佛就住在店里一般。
次日一早
那個店員早早的收拾好準備出門，乘坐公共巴士一路向西，最後通過天星小輪來到維多利亞港口。
天星小輪是女性往返維多利亞港兩岸時常用，船票價格親民，乘船過程中也需遵守船艙內的性別分區習慣，部分船艙設“女士專座”。
下了船之後，她直奔貨船區域，找到了一個略顯邋遢的男人。
“阿成叔，這麼早。”
被稱作阿成叔的男人聞言趕緊站了起來，滿臉堆笑，“阿咪，怎麼了，店里又缺貨了。”
“是啊，這不今年太太們突然喜歡什麼皮草外套，還沒到時候，就已經催著趕緊做，昨天剛完成一單，店里的存貨不多了。”
說著拿出一張手寫的單子遞過去道“到了彭城給趙麗姐，讓她趕緊安排進貨。”
她口中的皮草，其實就是貂皮，狐皮，羊皮之類的，內陸的草皮質量好，價格也便宜，很多成衣店都喜歡從內陸購買。
“你說這些有錢人咋想的，冬天也不冷，還要用皮草做衣服，這不是閑的。”阿成忍不住搖了搖頭，不明白有錢人的想法。
港城的“冬季”來得較晚，一般11月底至12月初氣溫才開始明顯下降，偶爾出現10c以下的低溫。
因此居民通常在11月中下旬才會根據天氣預報逐步準備冬衣，不會提前太久，更不會用皮草制作冬衣，頂多準備兩件外套跟薄毛衣。
只有寒潮來了那幾天，氣溫會突然降下來，大家才會多穿一件厚毛衣或者加個外套，等寒潮一過，馬上又換回薄衣服了。
被稱作阿咪的女人笑了笑沒做解釋，有錢人的家里冬暖夏涼，追求的不是吃飽穿暖，而是時髦，在普通人眼里，這可不就是閑的。
“麻煩你了阿成叔。”
“小事，你家貨物都是我運的，還要感謝你照顧生意，放心好了，等靠岸我就送過去。”
阿成將單子隨手塞進褲兜，看的阿咪眼皮子直跳，好在她跟阿成叔經常打交道，知道他人老實靠譜，也就放心了。
“趕緊裝船，馬上就要出發了。”
像阿成這樣的普通貨船，一般往內陸運送的日用百貨，副食品，成衣，加工食品等等，都是暢銷貨物。
最掙錢的還要數工業零件，只不過不是他這種人能做的生意，那都是有硬關系才能做的。
他也很知足，掙個運輸費用而已，運什麼都可以，只要不是易損貨物就可以，他賠不起。
經過小半天的忙活，客人的貨物終于全部裝好了，阿成便趕緊招呼著開船往彭城而去。
貨船速度不快，一個來小時就到了港口，于是趕緊去辦手續，之後便是檢查，經過一系列的手續，終于可以卸貨了。
等忙完這一切，連口熱乎飯都沒吃，就著急忙慌的來到國營貿易公司，找到了趙麗的女人。
1962年的港口主要服務于內地物資運輸，屬于計劃經濟下的官方管控港口，貨物進出口需通過國營貿易公司統一調度，個人商業行為受到嚴格限制，不存在自由市場式的生意。
趙麗就是貿易公司的一名工作人員，專門負責皮草調度，有什麼生意都需要經過她的手處理。
“皮草是吧，單子我收著了，老客戶了，回頭你幫忙把合同帶回來，我立馬安排跟單員跟進。”
趙麗將訂單明細連同客戶訂單復印件交由管理人員審批，之後交給部門跟單員跟進。
跟單員是個年輕的小伙子，濃眉大眼，拿到單子立馬去倉庫核查貨物數量，發現貂皮的數量嚴重缺失。
所以他緊急給黑省商業局去了電報，盡快調撥足夠數量的貨物，順便把單子復印件發了過去。
跟單員的“督促交貨”並非市場化催單，而是根據國家下達的生產計劃，與供應商的上級主管部門（如工業局、商業局）協調，確保供應商按計劃完成生產。
貨物質量由國營質檢部門統一驗收，實際上就是另一種調度工作，不需要實際采購。
實際上，如果是其他的貨物，比如工業產品，跟單員可以先從其他部門調撥一部分，但貂皮有點特殊，也沒有可以直接調撥的，只能給當地發電報。
至于單子，那是至關重要的單據，必須發給相關單位。
物資調撥單由主管部門統一印制，注明貨物名稱、規格、數量、調撥單位（供應商）、接收單位（貿易公司）、調撥日期等，作為貨物出庫和入庫的官方憑證。
只不過他可能想不到，單子發出去的那一刻，就被人半路截胡了。
跟了一天一夜的趙經義，終于有機會拿到那張單據，緊急復印了一份，跟張龍張虎打了個招呼，騎上自行車便離開了。
杜向榮守在辦公室的電話機旁，滿臉疲憊。
為了查這個案子，他已經兩天兩夜沒合眼了，神經一直緊繃著，生怕出半點岔子，就盼著能等來個關鍵消息。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趙經義喘著粗氣沖進屋，臉上難掩興奮。
“找到了，黑省。”
杜向榮一下子來了精神，“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因為起身太急，一陣眩暈涌上心頭，他趕緊用手撐在桌子上。
“單據那邊讓張家兄弟跟著，江明留在彭城聯絡，其他人即刻出發黑省布控。”
“是！”
趙經義，連夜趕回來的張成杰跟方文瑤，眼楮頓時亮了起來…
瑪德，張成星這孫子可真能跑，居然跑出去黑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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