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有一分鐘時間，老張伸進頭來無奈說道︰“廠長，老毛病，估計要半個小時，要不你下來找個地方涼快涼快，車里熱死個人。”
“成，你忙你的。”
從善如流李懷德開門下了車，他也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喊來賣冰棍的拿了兩根，遞給老張後，他找了個陰涼地等待。
不是他有多體貼工人，而是小汽車司機堪比大學生，太稀有了。
一個司機的培養需要工作單位審核，審核之後嚴加挑選報上去，上面還有一層審核，特別嚴格。
之後就是去交通局為期半年的各種學習，通過考核才會下放到單位，還沒完，這只是實習司機而已。
他們還需要跟著師傅為期一年的各種學習，最後師傅點頭後，才能分配車子單獨工作。
另外工作單位還要有汽車才行，如果沒有，對不起，回去跟著師傅當學徒去吧，什麼時候有機會再說。
所以有很多人手里有證有技術，奈何沒有車子，只能轉崗做工人，也是無奈之舉。
老張在軋鋼廠里面，那是人人巴結的對象，哪怕是李懷德也要客氣一點。
脾氣大的司機，根本不會管你是誰，一句車子有毛病不能上路，就能讓人沒有辦法。
“這邊這邊…”
剛吃了兩口雪糕，就見幾個人挑著扁擔在他面前經過，男女都有，身上帶著魚腥味。
桶上面蓋著一塊黑布，能听到有水聲傳出來，還有撲通撲通的聲音。
他並沒有在意，只不過是幾桶魚而已，然後悠哉悠哉的吃了起來，心里盤算起別的事。
“趕緊的，累死了，也不知道這孫子為什麼挑這麼遠的地方，近一點不成嘛。”
“閉嘴，皮癢癢了是吧。”
幾人又挑了一趟路過李懷德，累的汗珠子直流。
徐成濟頭都沒抬，他哪里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下午的時候，閻解放就讓人準備扁擔，還非要指定在附近交易，聲稱有六千斤左右。
這可把他高興壞了，昨天剛收了六千斤，沒想到今天又來了一批，自然是滿口答應下來。
只不過閻解放有個要求，就是要從老遠的地方交易，只說是有特別的原因，而且承諾剩下兩天每天有六千斤。
徐成濟一想，干了，大不了累一點，能掙錢就好。再說桶里也多裝一些魚，只要堅持到家里就行。
如此算下來，一家人也就來回十幾趟，也沒什麼。
于是才有了眼前這幕。
“領導，可以了，咱們走吧。”
“張師傅你先等會。”
一趟兩趟，李懷德不為之所動，可七八趟後就不一樣了。
哪怕桶里裝了二三十斤魚，就這一會兒功夫，差不多也有一兩千斤了，他心動了。
應付完張師傅，他順著星星點點的水跡來到一個胡同里，狹窄的道路里盡頭，似乎有人伸頭查看。
可能是看到他的身影，立馬又縮了回去。
李懷德確定了，這里就是那幾人交易的地方。
于是趁著剛才幾人還沒回來，連忙走了過去，出乎意料的是，這里只有一個小伙子在。
地上放著十來個桶，急忙活蹦亂跳的都是魚，一桶估計有個三四十斤，各種品種都有。
李懷德心里怦怦亂跳，他還是估算少了。
“爺們，路在另一邊。”
閻解放頭都沒抬，用黑布把桶口纏起來，免的魚跳出來，也是怕別人發現什麼。
一听這話，李懷德愣神道︰“我是來買魚的。”
心想這種事都不被人了，也不怕被人舉報嘛。
“去去去，這都是別的單位定好的，沒有多余的。”
“別啊，同志有事好商量，我是紅星軋鋼廠的，您是哪個單位的。”
閻解放抬頭看了一眼。
面容和善，小眼楮透露著親切，身穿黑色干部服，胸前別著一根鋼筆，正伸著手遞煙。
沒想到陰險狡詐的李副廠長，居然是這副模樣，任誰看了也覺得就是個親切之人。
接過煙點上後，閻解放吐了個煙圈︰“我沒有工作，這都是朋友的，混口飯吃罷了。”
眾所周知，每個人都有一個無形的朋友。
聞言李懷德湊了上來︰“同志，能不能幫我引見…”
“不能，”閻解放搖了搖頭︰“我朋友不是本地人，您還是算了吧，再說我也不想干了，終歸不是正經買賣，還不如找個工作要緊，所以抱歉了爺們。”
說完不再理會，開始裝模做樣的檢查繩子扎緊了沒。
不一會兒的功夫，六個人急匆匆的趕過來，警惕的看了眼李懷德，挑起東西就走。
徐成濟拉著閻解放來到旁邊，用眼神示意一下。
“沒事，軋鋼廠的，想買點魚。不用想太多，正常賣就行。”
徐成濟點了點頭，有這句話他就放心了，雖然不知道閻解放什麼來路，可能量卻不小。
單是這些活魚一般人就搞不到，更別說還提前通知他們避險。
吳景輝可是已經被抓進去了，他家老三親眼看到的，就在家門口被抓的。
“咱們過去吧，正好稱一下。”
閻解放搖了搖頭，伸手一比劃︰“六千斤足足的，來之前已經稱過了，你回頭確認一下，如果少了就找我。明天還是老規矩，到時候一塊算，今天辛苦爺們了。”
空間面積就那麼大，多次實驗後，他只要堆滿固定區域即可，六千斤左右差不了多少。
徐成濟不敢給他少太多，這一點他還是放心的。
“成，你放心，咱們是長久的買賣，我絕對不會做那種事，那明天老規矩。”
說完話挑著擔子扭頭離開，今天這頓苦沒白吃，以後正常恢復供應了。
看著人走遠後，閻解放推著車子就要離開，面前突然閃過一個人影，正是剛才的李懷德。
“同志，再商量商量，幫忙問一下也行。”
“嘿”
閻解放眉頭一皺，嘆了口氣︰“爺們，真的沒有了，今天是最後一批，批文多難搞，我看你也是個干部，應該也知道一點吧。”
“那沒有批文的…”
他臉色一變︰“同志，可不敢亂說，違法的事我可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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