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暫時並沒有把釀酒室完全交給孫思邈打理,他知道孫思邈如今忙著在回春堂的諸多事務,就已經是焦頭爛額。
釀酒的事情,還是專門抽調出來人讓他們來管理吧。
不過看到這高濃度的蒸餾酒有如此好的消毒效果,孫思邈的心思開始有些活泛起來。
“既然這高純酒精的消毒效果這麼好,莫不如直接擺在回春堂對外售賣,民間用起來處理一些日常的傷口不是更方便?”
孫思邈這個提議不錯,慶修仔細考慮了一下,也覺得著實可行。
畢竟現在民間的百姓所做的都是體力活居多,而且干這些生計必然避免不了磕磕踫踫和受傷。
如果能人手有一瓶酒精用來消毒,避免傷口惡化,也是極好的。
“既然如此,就按照孫先生說的辦吧,不但回春堂要上架,還可以分發給長安城周邊的藥堂,讓他們也上架,如此民間買也方便些,甚至運輸到關外也可。”
這種濃度的酒精根本不會腐壞,灌滿一瓶要儲存多久都行,所以要將此物推廣開來十分方便。
孫思邈大喜,可慶修緊接著又想到了什麼,趕緊補充︰“酒精可以賣,但必須有前提,分入小瓶裝,而且價格不可低,一兩酒精,至少要五十枚錢。”
“這麼高?!”孫思邈備感詫異,現在產出酒精用的都是沒人要的陳化糧,如此算來產出一兩,哪怕連人工的費用都算上,也到不了十五枚錢。
慶修直接翻上好幾倍來賣,這可不符合他往日里的作風。
“我並不是說,以後酒精的價格必須都要這麼高。”
慶修給出了自己的解釋,“酒精味道畢竟和尋常的酒十分相似,很容易吸引好酒者,而且濃度太高,十分容易成癮並且傷身體。”
“如果賣的太便宜,馬上就有不少人直接拿來當成酒水喝,如此絕對不行。”
孫思邈頓時恍然大悟,“慶國公的意思是,把酒精的價格抬高一些,讓百姓能買得起,但是還遠達不到用來放肆喝的程度?”
“正是,但是酒精價格一直太高,百姓只怕也買不起,等過些時日,你刻意放出去一些消息……”
慶修對孫思邈叮囑幾句,無非就是讓他找來一些人演一場戲,內容就是服用酒精而死,讓民間的百姓知道酒精是萬不可飲用即可。
適當飲酒取樂當然是好事,可要是沉迷酒精成了酒水的奴隸,那是慶修斷然不想看到的。
“明白!”
孫思邈心下敬佩,“還是慶國公考慮的周到。”
二人正商討時,外面忽然有敲門聲,孫思邈示意進來,只見一個年紀不大的學徒便走進來。
“孫老,剛剛外面有一個年紀較大的老人來買藥,而且用的是紙幣……”
學徒舉起手中的一張紙幣,想要遞給孫思邈看,但後者只是隨口道︰“紙幣怎麼了?朝廷可是明令規定,拒收紙幣違背律法,你收就是。”
“您誤會了,孫老,紙幣我是不敢不收的,但是您看看這個紙幣,它是不是有點問題啊?”
孫思邈皺著眉頭,剛要說什麼, 可低頭一看頓時愣住了。
學徒手里的紙幣,似乎看起來確實是有點不對勁。
“我平日里接觸紙幣還是接觸的太少了,但還是見過一些的,這似乎和我用過的紙幣有點不太一樣,不過我不是很確定,您看……”
孫思邈取來紙幣仔細觀察,只見這紙幣的圖案和銀線,似乎都沒有什麼問題,但偏偏摸上去,似乎就和正常的紙幣有區別,而且材質好像也不太一樣。
他平日里一心沉迷在打理藥堂的事情,別說是紙幣,就是白銀都不過他的手,哪怕他覺得紙幣有問題,也不是很敢確定。
“給我看看!”
一旁的慶修自從看到第一眼就覺得有問題,當場要求孫思邈交給他。
“差點忘了,慶國公在,給你查看不就好了!”
孫思邈拍了拍腦門,笑著遞給慶修,“慶國公應該是最了解紙幣的人了,看這紙幣是不是有問題?”
慶修甚至都沒有仔細看,剛一拿到手里,他便不假思索道︰“假的!”
別人不知道,慶修可實在是門清,他在紙幣上用的特有雕紋根本不是尋常手段能夠仿制出來的,那其中一道道工序的復雜程度遠超過尋常人想象。
哪怕是民間能夠費盡心力仿制出來,最後耗費的成本恐怕都要十倍于紙幣的面額價值了,誰要是這麼造假幣只怕是要虧死。
盡管這圖案和紋路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假的,但是不得不說,這紙幣確實是用了不少心思,而且成本必然不低。
這張價值百錢的紙幣,慶修用他獨有的高成本防仿制技藝,最多也不到十五枚錢,但他猜測,造假幣者只怕是光為了這一張,都得將近三十枚錢的成本了。
孫思邈當即吩咐︰“假幣萬萬不可!退回去,讓此人拿真錢來!”
學徒趕緊應了一聲,但慶修立刻叫住他︰“等等,我去看看!”
朝廷對用假幣已經是下了死命令,敢使用者絕不留情,直接斬首示眾,重則株連。
敢冒著這種罪名使用假幣,這人的膽子也確實是夠大的。
學徒不敢怠慢,趕緊帶著慶修來到櫃台,此時正有個年紀大的人來回踱步等著抓藥。
“你總算是回來了!”
那老者看到學徒回來,趕緊上前索要︰“錢都給你了,還不抓藥?而且這可是百錢幣,你還得找我錢呢!”
學徒神色頓時有些尷尬,但慶修則直接上前,亮出這枚紙幣︰“這錢是你的?”
那老者一臉莫名其妙,“是啊,怎麼了?”
“那你知不知道,用假幣是殺頭的罪名?”
此言一出,老者頓時驚得渾身一抖,隨後有些莫名其妙的問︰“你這話是啥意思,我這可是真幣,誰敢拿假幣出來花啊,那是要命的!”
“你既然明知道用假幣是死罪,還敢如此?”慶修咄咄逼人,神色也變得越發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