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月下青
半年後,冀州安平縣桐城。
今日城內鑼鼓震天,鞭炮不停。各個街道花紅柳綠,四處張燈結彩。似有人大辦喜事!
“快快,婚轎來了,快快!”
人群中立刻涌動起來都朝一方跑去,個個喜形于色。
只見遠處十里紅妝,一趟趟掛著紅花的馬車隊伍井然有序的從街頭走到城中一處非常富貴的府邸門前停下。
滿城的樹上都系有紅綢帶,涌動的人群絡繹不絕比肩繼踵,個個皆伸頭探腦去觀望這百年難見的大婚。
“好盛大的排場呀!”有人驚呼。
“那可不是,這可是咱們城侯府趙家的公子大婚能不華麗嗎?”人群中有人起哄著。
只見府邸門頭牌匾上正刻著侯府趙家幾個大字。桐城侯府趙松鶴的孫子,趙棟興今日大婚。
這趙家出了一個了不得的人物,據說可是皇帝身邊最寵信之人,因誅殺梁冀有功親封的都鄉侯。
而今日大婚之人正是都鄉侯的佷子。
紅錦毯一眼望不見盡頭,仕女在隊伍經過的地方灑滿了漫天花瓣。待隊伍停到府邸門前後,領首的一位身著新郎服的青年胯下高頭大馬駐足。
而後的婚轎停落,幾名丫鬟趕緊上前掀開門簾。但見一位足抵紅蓮,紅衣素手,一襲紅色嫁妝映著一幅嬌美如花的身影走下花轎。
那身形嬌柔魅骨每一步似都踩在人的心尖上,即便蓋著紅蓋頭看不清其絕美面容,但僅縴腰微步一顰一動都足以令人流連忘返。
新郎官看了一眼那新娘難掩眼中激動之色,恨不得立刻拉進洞房,但他還得遵守禮德與新娘一同踏入府邸。
府內更是點綴的異常奢華貴氣,紅毯不停一直抵入府內大堂,那里早已高朋滿座。一路走來真是五步一花,十步一景。房檐廊角,梅枝廳閣,皆掛滿了紅綢花,無不彰顯華麗與富貴。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但見高台上端坐一位威嚴的白發老者,他正是這侯府趙家的家主,趙松鶴。他的大兒子就是當朝內官,都鄉侯中常侍趙忠。
今日是他的孫子大婚,他正面帶高興的捋著胡須看向台下跪著的一對新人,滿意的點頭。
旁邊是一對中年夫婦,均是衣著華麗。正是新郎的父母。
中年男子名為趙淵。趙松鶴的四兒子。
趙淵看了自己兒子一眼,然後又掃向一旁同跪的新娘,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隨著一聲聲的高喊,新郎新娘被送入洞房。很快大婚迎來了開宴,凡上交禮錢者皆可進侯府入宴。
因此桐城那些有頭有臉的,甚至是個有點家底的都來了。
他們一進入府內無不瞠目結舌,太氣派了!
這府邸內部簡直太大了,到處流露著富貴的氣息。常人難以想象!
許多人都想著趁機與侯府搭上點關系,所以無不掏空家底走進來。可當他們真正走進來後卻都傻眼了,他們手里那點禮金都不夠擺地上的,更別說上桌。
即便是宴席,這些人也只能挨著府邸外院的偏角坐。整個侯府內院足足擺滿了三十三張桌子,外院六十六張桌子,合起來寓意長長久久。
內院只有身份的人才能坐到中間的宴席上。其他人只能在外院待著,不過這也足夠他們回去吹噓一陣了。
侯府趙家可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
“老太爺,怎地如此大喜侯爺沒有回來?”一名員外打問道,他此來就是想攀交趙忠。
趙松鶴道“忠兒回信說,如今黃巾雖敗但叛賊還未抓獲他不便回來。”
“對,對。為皇上排憂應該如此。這也說明咱侯爺多受皇上器重!”那員外趕緊知趣的奉承起來。
宴席一直從白天舉辦到晚上,普通人等到最後也沒等到新郎官等人來敬酒。那些期望借機攀交的人只得搖搖頭,灰頭土臉的離開了。
是了,里面那些個達官貴人都多的轉不開。侯府人怎麼可能浪費時間出來與他們這些普通人敬酒,還是自己想多了。
夜色悄悄掛上枝頭,街道上的吃宴席的人流漸漸散去,他們還得急著回家照顧老婆孩子,明日還有農活營生要做,沒有太多時間在這飲酒。
很快侯府的門庭開始冷清,但府內卻仍是熱火朝天。
內院,賓客仍是推杯換盞,你來我往。戲台上,沒有押韻的戲服唱腔,只有笙瑟吹簫,舞姬搖曳。
有些個賓客喝的面紅耳赤,直接拉來一個歌姬就上下調戲起來。
“爹,兒喝不了,得回去休息了...!”那新郎官一臉醉醺醺的模樣說道,走路都有些搖晃。
趙淵看來,正要開口說話。身旁的郡守石回峰率先說道“令公子今夜大婚娶如此嬌妻,咱們可不能耽擱了人家良辰美景啊。”
“哈哈~”幾個官員紛紛大贊。
“各位叔叔伯伯莫要取笑棟興了~”那新郎官趕緊做揖,然後來到老太爺趙松鶴跟前十分有禮的一拜。
趙松鶴眯著眼楮,十分滿意的拍了拍其手臂示意其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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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棟興這才放心的退去,趙家一共有四個叔叔伯伯,三個姑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產業。家族利益仗著侯爵的關系可以說壟斷整個桐城安平縣,在這亂世可謂是大家族了。
但不管是誰,都明白趙家只有一個人說的算。那就是老太爺趙松鶴。因為他的大兒子就是皇帝身邊的紅人都鄉侯趙忠。
趙松鶴含笑目送孫兒離開後正要端酒這時一個僕人走來對著趙松鶴耳邊悄聲說道“老太爺,請帖被退回了,還說老死不相往來。”
“哼,孽障!”趙松鶴猛一跺腳直嚇得旁人紛紛側目。
趙淵小聲道“父親大人何故生氣,莫傷了身子?”
“哼,你那四弟,說什麼與我們斷交真是混賬。”
話落他有些意興闌珊開口道“唉~老了,一到夜間身子骨就怕冷。老夫就先告辭了,下面就由淵兒招待諸位吧。”
“父親大人,要不要淵兒去叫郎中過來...”
趙松鶴擺擺手在幾名丫鬟的攙扶下起身離席。
“老太爺慢走。”那些個官員連忙起身一個個十分恭敬的恭送趙家老太爺。同時紛紛投去羨慕的目光。
那幾個丫鬟個個身段曼妙,臉蛋吹彈可破。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深得老太爺歡心呀!
听說這老爺古稀之年仍然能御女無數,可謂身體殷實的很吶。
待老太爺走後,趙淵也算是松了一口氣。他的這位父親平日里可是十分嚴苛。不過自己那四弟趙苞當真可惡自詡清廉到處宣揚與趙家割斷關系。
這時桐城郡守石回峰走來小聲道“三公子,本官都已經安排好了。”
趙淵一听滿意的點點頭。這個郡守石回峰可是他們趙家一手提拔起來的。于是拍拍其肩膀表示很滿意。
然後他舉起一杯酒笑呵呵道“來,諸位。興兒有興兒的良辰美景,咱們也有咱們的良辰美景。”
酒落只見他一示意,立刻從另一邊緩步走來了一隊美人,足足有十幾名。全都是身段婀娜,面若桃花,個個身著薄紗,嬌紅的皮膚若隱若現透著無盡春風。
趙淵說話的同時攬著一名舞妓撫摸起來。其他人見狀也都紛紛圍了上去,一時間那些粉粉艷艷無不花枝招展。
夜半,侯府後門遠處的一個小巷子里。一對母子正急匆匆跑來,她們穿著破爛一看就是貧苦人家的流荒者。
“娘,干嘛呀~,兒睡的正好~...”那被拉著跑的孩童揉著稀松的眼皮不滿道。
前面的婦人一手提著個小木桶一手拉著身後不情不願的兒子道“快點,那許老頭剛才告訴娘,這侯府今日辦喜事,多半會有許多剩飯剩菜倒出,咱們今天可算是有口福了。”
“剩飯剩菜...”那衣衫襤褸的孩童聞言立刻清醒了許多。他們都知道這些富貴人家但凡紅白喜事,只要有宴席都會剩下不少山珍海味。
“那娘咱們趕緊跑啊~”
“傻兒子,等等娘啊~”婦人趕緊追了上去。
可是當他們一路小跑終于趕到侯府後門時候卻見這里已經人頭攢動。全部都端著大大小小的碗盆蹲在牆角,一雙雙饑餓的眼眸齊刷刷望來。
“糟了,晚了...”那婦人看著這麼多人,心急如焚一會該怎麼搶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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