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見面的當天，賀蘭東表情都變得有些猙獰，可見當時的場景哪怕過了這麼多年，他依舊記憶猶新。
“第三天，曉萍忽然就請假了，當時整個下午我都沒心思工作，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我正打算打听一下曉萍為什麼請假的時候，一個陌生人給我送來了紙條，說曉萍約我見面。”
賀蘭東再次停了下來，懊惱道。
“我當時就應該警惕的，可是我只想著和曉萍見面，完全沒有懷疑對方的身份，甚至都沒有多問就按照紙條上的吩咐，來到了城外一家旅館。”
“旅館的桌子上也放著一張紙條，大致意思就是讓我先洗個澡，當時我也是太激動了，以為曉萍終于認可我了，我就想也沒想進了洗手間。”
聞大黎忍不住道︰“你把曉萍想成什麼人了？就算她接受你，怎麼可能會提出這種要求？”
賀蘭東苦笑道︰“現在想想當然不符合邏輯，可是當時……唉，當時我哪兒想那麼多啊，腦子里只想著好事兒了。”
陸山河道︰“那後來呢？”
賀蘭東苦笑道︰“我洗完澡出來，發現屋里多了一個女人，我還沒趕她出去，那女人忽然大喊起來，還開始撕扯自己的衣服，然後浦慶華就帶著人沖進來把我按在了床上。”
陸山河忍不住嘴角抽搐，而旁邊的聞大黎卻是感同身受的點了點頭，說出了一個讓陸山河和賀蘭東同時詫異的話來。
“幸虧當時我沒去。”
賀蘭東問︰“你也收到紙條了？”
聞大黎點了點頭。
“對，我不但收到了紙條，後來你被定罪後，我還被浦慶華威脅過，也虧我膽子比較小，不然我的下場可能還不如你呢。”
陸山河點了點頭，八十年代初剛剛改革開放，流氓罪還是非常嚴重的，一旦和流氓罪有關系，很多時候可是直接槍斃的。
“十年前，這事兒按照你說的應該很嚴重吧？後來是怎麼給你定罪的？”
賀蘭東嘆息道。
“這種事兒我是不可能認的，哪怕浦慶華的人不止一次打的我暈死過去，我都沒有認，一來我知道認罪了不但我沒有活路，家里人也會一輩子抬不起頭來，第二，我還是放不下曉萍，你說如果讓曉萍以為我是那種人，以後我哪兒還有臉去追求她？”
陸山河點點頭。
“你的心情我能夠理解。”
賀蘭東苦笑道。
“可是那個時候根本沒人理解我，而且後來我還被稀里糊涂的判了十年，在牢房里，我始終都想要通過什麼渠道證明自己的清白，最接近的一次是省里有人去監獄里視察，但是很可惜那位領導根本就沒去我們的工棚，後來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整天就是在里面改造，三個月前我才剛被放出來，說起來諷刺，我自認為我的表現還是不錯的，可是每次減刑都沒我的份。”
說完賀蘭東眼圈兒再次紅了。
“出來後，我猶豫了很久還是決定回家看看，只是讓我沒想到的是，我爸媽已經不認我這個兒子，那一刻我甚至想到了死，可是死多容易啊，只要我當初認罪吃一顆槍子，或者現在我找條麻繩兒，磨坊里的木梁也足夠高，可是我不甘心啊，我要是這麼死了，流氓的名聲豈不是要跟我一輩子？”
看到賀蘭東淚如泉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陸山河忍不住嘆息一聲安慰道。
“你放心，浦慶華會受到應有的懲罰的，而且現在他已經不是公安局局長了。”
賀蘭東听完並沒有表現的很開心。
“即便是副局長也不是我們能夠輕易招惹的。”
陸山河笑道︰“我以為蘭東哥是想不計成本向浦慶華復仇的，看來我的期待有些高了。”
賀蘭東剛想說什麼，陸山河直接擺了擺手。
“好了，你剛出來可能和社會有些脫節了，這樣吧，我來幫你分析一下如今的形式，你再決定要不要跟我們一起。”
賀蘭東出獄後，就回家了，被家里人打擊後，雖然沒有一死了之，但是活著都是問題，自然對社會的了解不足。
很快他就被陸山河說的社會發展方向以及改革後的政策迷住了，心思也終于活絡了不少。
看到賀蘭東頹廢一掃而空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陸山河笑道。
“看來蘭東哥是想通了，其實這個時代缺的並不是辛勤勞動的人，而是有魄力敢于創新的人，現在我告訴你兩個關鍵信息，浦慶華不但不是局長，而是已經離開了公安系統，現在在市里的宣傳部上班，還有，我和現在市里的副市長楊茂林楊副市長無論是私交？還是立場都是相同的，現在你還覺得對付浦慶華是以卵擊石嗎？”
賀蘭東正想著自己也如陸山河一般創業，問題忽然又回到了起點，這讓他有些猝不及防。
“陸老板的能力和實力我自然是很佩服，可是你想好怎麼對付浦慶華了嗎？”
陸山河笑道︰“ 不敢保證一定成功，但是總要試試，而且只要真的把浦慶華徹底搞垮，那麼那些曾經和浦慶華有關聯的人就會迅速和浦慶華切割，那時候蘭東哥的冤情也就更容易澄清了。”
賀蘭東用力點了點頭。
“好，我信你，你讓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
陸山河笑道︰“不急，這兩天我先帶你去滬市好好兒玩玩，其他的事情咱回來再說。”
聞大黎忍不住問︰“去滬市？干嘛去那麼遠？”
陸山河笑道︰“這是計劃的一部分，暫時保密。”
當晚三個人一直喝到很晚，陸山河才讓人安排賀蘭東去休息。
賀蘭東今天很高興，酒喝了不少，但是卻沒有一絲醉意。
躺在床上的那一刻，感受著柔軟的床單，厚厚的被褥，賀蘭東甚至感覺自己現在處于夢境之中。
啪。
賀蘭東抬手狠狠的給了自己一耳光。
疼，火辣辣的疼，那真實的疼痛讓賀蘭東激動的無以復加。
“如果這是夢，那就不要讓我醒過來，哪怕在夢里我是清白的那我也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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