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臨璋看著面前的晚膳,索然無味。他現在心情不好,就算是龍肉擺在面前也吃不下去。
張公公見陛下筷子沒動多少,勸道︰“陛下,您好歹用一些,身子要緊。”為了給陛下補充營養,皇後娘娘可是交代了,要每日變著花樣給陛下做各種滋補的。
賀臨璋又吃了幾口就再也吃不下,讓人把飯菜撤了下去。
“陛下,是否要出去走走,消消食?”張公公問道。
賀臨璋走到窗邊,看著長樂宮的方向發呆,半晌才道︰“皇後在做什麼?”
張公公小心的看了一眼,回稟道︰“今日二皇子被接進宮了,說是皇後娘娘親自掌勺,在……長樂宮聚餐。”
賀臨璋︰“……”
他輕咳一聲︰“聚餐好,孩子們與她親近些,日後也會孝順她。”
張公公睨了賀臨璋一眼︰“听說,今日皇後娘娘做了火鍋,光是蘸料就分了海鮮口味、麻辣口味和酸辣口味……小主子們有口福了,皇後娘娘可許久沒時間下廚了。”
張公公都把自己說餓了,一想到皇後娘娘的手藝,他就饞的不得了。
賀臨璋也咽了咽口水,瞬間覺得腹中饑餓起來。不過他今日才跟小皇後大吵一架,還是他自己主動要避開的,哪有臉過去吃飯啊?再說了人家也沒來請。
他走到桌案邊,拿起一本書翻看,可始終停留在一頁上,未曾翻面。
張公公微不可察的嘆了一口氣,帝後心里都惦記著彼此,卻又意見不合,都憋著氣呢。
長樂宮這邊,帶著孩子們和下人們吃了一頓火鍋,陶 言化悲憤為食欲,吃得倒是挺多。
賀小寶坐在自己的兒童座椅上,吃著被弄碎的清湯蔬菜和肉肉,小嘴就沒停下來過,時不時還有哥哥姐姐給他塞吃的,他根本忙不過來。
錦安時不時看一眼陶 言,總覺得今日的母後有些不一樣,主要是全家聚餐的日子,父皇卻不在,怎麼看都覺得有問題。
可是他也不敢開口問,畢竟母後平日三句話不離父皇,今日卻絕口不提,或許是二人鬧了別扭呢。作為兒子,他雖然是父皇親生的,可與母後的關系更親近,他選擇無條件站在母後這一邊。
等一家人吃好晚膳,賀萱帶著弟弟妹妹們去院子里消食,錦安則陪在陶 言身邊,跟她一起看話本。
“說吧,想問什麼?問完了,就出去跟予承他們玩,不必在這兒陪著母後。”陶 言把話本合上,看著錦安問道。
錦安終于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母後,您是不是,跟父皇吵架了?”從很小的時候開始,母後只要跟父皇鬧別扭,就這副強顏歡笑不理人的模樣。
陶 言懶懶道︰“沒有啊,沒有爭吵,他都懶得見我,有什麼好吵的。”
就算見了面也是蒙著面,臉都看不見,親也親不到,這算哪門子見面?陶 言瞬間火氣就起來,恨不得把賀臨璋那張面具撕碎。
錦安打了個寒顫,看著母後咬牙切齒的模樣,默默為父皇點了一支蠟——想要哄好母後,父皇得自求多福了。
“那,要不兒臣去陪陪父皇?畢竟父皇現在孤身一人住在勤政殿,怪冷清的。”錦安試探著問道。
陶 言看他一眼︰“那你去吧,廚房里還有一份火鍋麻辣燙,你給他帶過去,不過讓他吃的時候加熱一下,免得冷了吃著不舒服。”
錦安︰“……”
父皇和母後的關系真是越發復雜了,說是吵架了吧,母後又想著父皇,還專門留了一份,說是沒吵架吧,那恨恨的模樣又不像假的。
錦安起身告退,去了廚房拿東西。
賀臨璋沒想到錦安會給他送吃的過來,看著陶 言親自做的火鍋麻辣燙,他五味雜陳。
“父皇,母後說,要熱一熱再吃。”錦安將麻辣燙遞給張公公拿下去。
“你母後,她還好嗎?”賀臨璋不經意問道。
錦安恭敬道︰“母後今日吃了許多,胃口很好的樣子。不過,兒臣見母後眉宇間總有淡淡的憂傷,不知父皇您與母後,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賀臨璋凝視著錦安,眼中流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這個兒子曾經與他失散,但如今卻重新回到了他的身邊,這一切都要歸功于陶 言。
錦安已經長大成人,身高幾乎與賀臨璋不相上下。他不僅相貌英俊,而且德才兼備,有著過人的智慧和勇氣。賀臨璋心中充滿了對錦安的喜愛和自豪,他知道自己的兒子將來必定會有一番大作為。
回想起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賀臨璋感慨萬分。錦安在陶 言的悉心照料下茁壯成長,不僅學業有成,還具備了許多優秀的品質。他為人正直善良,對待他人總是彬彬有禮,關鍵時刻又果決堅韌,這讓賀臨璋深感欣慰。
看著錦安,賀臨璋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影子。
他拍了拍錦安的肩膀︰“你現在長大了,也比 兒他們幾個大,日後父皇不在你們身邊,你要好好陪伴你母後,照顧兄弟姐妹,能做到嗎?”
錦安瞬間紅了眼眶“父皇,難道是您的毒……不然為何父皇會交代兒臣這些。”
賀臨璋嘆了一口氣“父皇的樣子你也看見了,朕準備暫時離開一段日子,這里,就交給你們了。”
錦安擦了擦眼淚,雖說已經十三歲,可畢竟還是個孩子。
“父皇有愧于你,你幼時沒有好好照顧你,就連你母妃的身份都沒辦法公開。”陰婕妤被陰家連累成為罪妃,有個罪妃生母對賀錦安並無好處,所以一直以來,錦安的生母都沒有記載。
“朕已經決定立你弟弟予承為太子,你不要心里覺得委屈,他是嫡出,朕會命你母後監國,垂簾听政。你將來會封王,想去封地就去,不想去的話就留在朝中輔助你弟弟。”
錦安垂手抱拳道“父皇的決定,兒臣毫無怨言,也不會覺得委屈,若不是得母後教養,兒臣現在還不知淪落在何處呢!兒臣對母後、對弟弟們只有愛護之心,絕無記恨之意。只不過,父皇就這樣離開,母後她……心中應該十分難過吧!”
難過麼?想來應是心如刀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