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報很長,上面有陳立全部的調查結果,還有藤原家被針對的情報。
近衛文 全部看完後,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瞬間意識到,小野說得對,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麼,無論尾崎秀實有沒有問題,內務省那邊恐怕都會讓他“有問題”。
進而由尾崎秀實引出他身邊的問題。
他調查尾崎秀實這件事肯定泄密了。
近衛文 閉上眼楮,腦海中開始閃過一道道人影,他在思考誰有可能泄密。
但最終,他還是嘆了口氣,將腦海中的思緒清空,只不過他的眼神中帶上了狠戾之色。
“來人!”
...
一夜過去,新京並沒有明顯的變化。
早餐店里,陳立和顧婉清相對而坐。
陳立將一個通行證遞給顧婉清。
“你們必須馬上讓王學武撤離!”
這是陳立考慮過後的決定,現在王學武的問題,已經不只是關乎紅黨,也關乎藤原家,關乎他。
陳立現在的翅膀還沒硬到能把近衛文 舍棄。
他得靠著這棵大樹。
所以,他這邊只有兩個選擇。
要麼直接把中西功和王學武干掉,要麼讓他們離開,只要人不見了,內務省就沒招了。
目前既然已經和紅黨攤牌,不如做個順水人情,讓他們將人轉移到後方。
這種事情他不需要和家里商量,自己就能隨便做主。
“另外,凡是王學武這條線的人,你們最好都做妥善處理,據我所知,這次的調查不一般!”
陳立沒有提中西功,但卻是在用言語暗示顧婉清。
他最擅長這個了。
顧婉清看著陳立嚴肅的表情,知道這次的事情不小,王學武可能是待不下去了。
陳立說得對,該轉移。
現在轉移還不晚。
她再次對陳立表達了感謝,陳立卻是在心中想著另外的事情。
上次紅黨對他的幫助,他一直記得。
近衛文 身邊大概率有紅黨的人,但這一次本土調查中西功的事情,紅黨居然不知道。
這就說明,紅黨在本土的那個眼楮,並不在近衛文 手底下的機關單位。
否則調查中西功,對方肯定能知道。
這麼說來,莫非是在近衛家?
亦或者...藤原家??
陳立抽了一口煙,將腦子里的雜亂思緒清理出去,情報工作做久了,什麼事都忍不住分析一下。
告別了顧婉清,陳立出門坐上車。
他猜測,近衛文 應該很快就能查出一些問題來,到時候他會怎麼處理呢?
干掉尾崎秀實?
不不不,和在東北不同,內務省在本土勢力可不小,近衛文 畢竟手里沒兵。
假如內務省和陸軍部聯合,近衛文 妄動的話,很有可能出麻煩。
如果他是近衛文 ,不管尾崎秀實有沒有問題,他都只能沒問題!
一時間,陳立突然覺得自己剛才是不是有點沖動了。
就這樣讓王學武離開,不會有問題吧?
但做事情總有正反兩面,沒有全好的,所謂開弓沒有回頭箭,陳立也並不打算反悔。
果然,在回到保安局後,陳立收到了近衛文 的密電。
近衛文 已經在開啟調查,他建議陳立現在抓緊對中西功和王學武的調查。
一定要搶在內務省的人之前,手里有個把握,起碼要知道這倆人到底有沒有問題。
沒問題,一切都好說,要是有問題,那可就麻煩了。
就連王學武這個華夏人,近衛文 也沒有直接下令干掉,這在陳立的預料之內。
政斗,敵人可能會有任何見不得光的手段,所以做事情一定要穩重。
只不過陳立卻有種感覺,這次對于藤原家的針對,恐怕遠遠沒有這麼簡單。
陳立似乎已經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樓下,中西功正提著公文包離開,陳立默默注視著這一切,紅黨方面大概率是會安排他撤離了。
事實也確實如此。
一個小時後,回到辦公室的中西功手里多出了一個紙條。
這是他的上線王學武給他的消息,上面說明了他被跟蹤調查,並且詢問他是否要撤離。
中西功坐在那里,面無表情。
自從他去找了陳立後,就再也沒有警察跟蹤他了。
可沒了警察,卻還有其他特務在監視他。
說明他一直在被懷疑。
他剛剛也將自己被盯著的事情進行了匯報,此時順勢撤離,也許是最安全穩妥的做法。
可中西功卻是猶豫了。
他在想,他的身份是臥底,他的作用也是臥底。
他如果有那些數學家,經濟學家,科學家一般的能力,哪怕撤離,也可以為革命做一番事業。
那樣還他可以造飛機大炮,可以解決後方經濟問題,可以繼續投身革命。
可他沒有這些能力,他最大的倚仗就是這個日本人的身份,可以深度潛伏在這里,為革命工作。
此時撤離了,安全性有保障,可他以後還能做什麼,躲在後方坐看戰爭嗎?
他當初加入革命就是為了這個?
華夏有句話說:人固有一死,或輕于鴻毛,或重于泰山。
如果他就這樣撤了,那以後他的作用就只是一個普通日本人。
那樣活著,也許都不如奮不顧身沖向火海那般壯烈。
當初選擇革命,中西功就知道會有危險的一天。
但他作為一個日本人,能在一定程度上“背叛”自己的國家,所為的也只是革命。
現在他只是被懷疑,情況還沒有到最壞的地步,否則他早就被五花大綁了。
留下來吧,只要扛過了這一關,以後就能繼續投身革命,否則躲在後方,那和死了有什麼區別。
中西功深刻的知道他用來革命的最大憑仗就是這個身份,一旦直接撤離,這個身份就是死棋。
而且他這一走,大概率還會連累遠在本土的摯友。
所以他不過思考了片刻,就徹底下定了決心。
留下。
既然做了決定,中西功此刻便不打算坐以待斃。
他必須要先考慮解決自己被懷疑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