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之下，大殿之內，明珠遍地，通體放光，宛若一座美輪美奐的水晶宮。
甦星闌看著端坐在玉台之上的寒 真君，不敢有所隱瞞，恭恭敬敬地將自己的問題，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前輩雖然尊稱為真君，可也是妖類。”
“這個世界對我等妖類如此苛刻，一品一個小天劫，四品一個大天劫，您的宗門歸元仙宗，為何能如此特殊？”
自開啟靈智，甦星闌便知道，整個世界對于妖類的惡意十分之大。
野獸蒙昧難以開智本就是一大關卡。
一品一個天劫，更是斷送了無數有機緣開啟靈智的小妖的長生夢。
更別提人族勢力，仇恨妖，殺戮妖，已經達到了一個相當的高度。
萬妖國說的好听，實則只不過是妖類抱團取暖的下下策罷了。
君不見。
人族修士之勢力，遠至深山，近在村鎮。
凡是靈氣充裕之地，都會被人族修士找到，旋即在其上開山建府，招攬門人，將其化作人間樂土。
反觀妖類……
殺妖劍、誅妖幡、戮妖塔……人族修士手中那層出不窮的對妖法器，正是妖類處境之艱難的最好寫照。
甦星闌抬起頭，直視著寒 真君，眸中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與……迷茫。
寒 真君見甦星闌這般神色，也不由得深深一嘆。
“你若是真要問我，究其根本……我只能回你一句天意如此。”
“妖類多艱，這一點我何嘗不清楚。”
“那我自己舉例。”
“我本神獸血脈後代，仗著祖先血脈，得到幾分眷顧，小天劫是免了，但大天劫依舊跳不過去。”
“若想鯉魚躍龍門，只能拼出一條血路。”
“直到我遇見我的師尊，我的宗門，得授道法，有宗門長輩庇佑，師兄師妹們互助互愛，這才暫且避過了迷惘。”
“只是千年前，依舊避不開……”
寒 真君說到一半，似乎意識到了自己說的有些太對了。
最後朝著甦星闌解釋道︰“以你現如今的境界，知道太多未必是件好事，但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
甦星闌端正了身軀，將尾巴藏在身下，看向寒 真君。
“前輩，請說。”
寒 真君一字一頓道︰“我的師門，歸元仙宗，師承斬元道君，其根本理念便是有教無類！”
有教無類？！！
甦星闌聞听這四個字，腦海中如聞洪鐘大呂，只覺得振聾發聵。
寒 真君沒有停，而是繼續道。
“除了開山祖師是人族出身，其後的第二代祖師、第五代祖師乃至于第八代祖師，都是妖類出身。”
“他們有的是野獸開智成妖，有的是靈物成精，更有的是身具半人半妖血脈……可我宗看的從來不是出身，而是心性！”
“甦星闌，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五代祖師的一絲風采。”
“這也正是我想要讓你拜入我歸元仙宗門下的根本原因。”
明珠在閃爍，宛如周天星光，映照著寒 真君的臉色，從中甦星闌似乎見到了崇拜之情。
能讓六品的寒 真君如此崇拜……這位歸元仙宗五代祖師，到底是一位怎麼樣的存在呢？
甦星闌不敢想，也想不出來。
明珠在閃爍，時間如沙漏中的沙子，一點兒一點兒漏下。
甦星闌沉思了許久，依舊不曾下定決心。
這並不是甦星闌過于優柔寡斷，而是狐妖的天性使然。
狐妖的天性，使得其小心謹慎，遇到事情總是會三思而後行，總是會將好壞都思索一遍，再結合自身情況抉擇。
現如今的甦星闌，就陷入了兩難之地。
誠然。
寒 真君說的十分動人。
畢竟在這妖類生存艱難的修行界，若是能夠拜入一個大勢力，便有了靠山，有了靠山起碼不用這般整日提心吊膽。
可寒 真君說的再動人，也不能忽視一個事實。
那就是——歸元宗現如今大小貓三兩只……哦不對，甚至連大小貓三兩只都沒有。
據甦星闌目前得到歸元宗門人，只有眼前這位寒 真君罷了。
作為六品修士，甦星闌的念頭即便有太陰幻神符的遮蔽，依舊瞞不過寒 真君的感知。
“果然是狐妖，這份謹慎當真一脈相傳。”
對于甦星闌的顧慮，寒 真君非但沒有顯露出任何不悅，反倒是更加欣賞了幾分。
甦星闌微微躬身，雙手作揖，道︰“前輩，還恕晚輩無禮。”
“只是晚輩出身野狐，這麼多年以來，見識到了人心詭譎，所以不敢不防。”
寒 真君輕笑著搖搖頭。
“不，恰好是你這份謹慎，讓我更加欣賞你幾分。”
“我知道你覺得我歸元宗現如今封山，山門福地也遁入虛空之海，唯一一位門人，也就是我，也被天劍山封印在此處。”
“但我若是告訴你……”
“這天劍封印已經岌岌可危，最多十年便會消解，我那時候便能脫困，接續我歸元宗香火，再開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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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星闌聞言，眸中閃爍著異樣的精光。
寒 真君緊接著，又放出了一個如驚雷乍現般的消息。
“再者……誰說現如今宗門只剩下我一人了？”
“你可曾听聞過三陽山？！”
甦星闌再次身軀一震，不由得看向對方，喃喃說道︰“前輩……您的意思是……”
寒 真君笑道。
“剛才我封印那天劍山弟子的時候，順道也將他識海掃了一遍，也了解了現如今修行界的局勢以及變化。”
“三陽山，處于人妖兩邊，界關邊界線之上。”
“我師兄焰中仙，被沉睡在那里。”
“哦對了，差點兒忘記告訴你了。”
寒 真君眨巴眨巴了下眼楮，似乎復歸了容貌年輕之時的模樣，語氣頗為驕傲道。
“我那師兄，昔年叱 東方大洲修行界的時候，脾氣暴躁、手段通天，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
“最重要的是……他是沉睡之時，便是五品巔峰境界哦。”
平地一聲驚雷響。
甦星闌先是一愣，旋即臉上浮現出了難以抑制的驚喜之情。
五品！
還是五品巔峰！！！
這已經不能說是驚喜了，簡直可以說是天大的驚喜啊。
六品的寒 真君已經這般厲害了，要是有五品巔峰的焰中仙甦醒過來，那自己作為其門下這個時代收下的唯一一位弟子，豈不是……
甦星闌再也沒有任何猶豫，當即朝著寒 真君跪拜而下。
誠懇且大聲說道。
“還請真君收我入門下！”
寒 真君似乎早有所料，臉上都是“陰謀得逞”的笑容。
“哎，孺子可教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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