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逸早有預料般地迅速側身一閃,動作干淨利落且輕盈無比,那黑影瞬間撲了個空,重重地落在他身前不遠處的地面上,帶起草屑與塵土,並對他露出猙獰獸牙,發出野獸的嘶吼聲。
借著朦朧月色,少年也得以看清這個豹子的模樣,體型壯碩,蓬松的灰白色毛發覆身。
瞧著這熟悉的身形輪廓,裴逸不禁眉梢一揚,喃喃自語道︰“咦!倒是和晴姐兒的奶娘挺像,那倒是殺不得了。”
正當這時,遠處傳來一道淒厲的慘叫聲,給這本已逐漸平靜下來的深山再度增添了幾分陰森恐怖的氣息。
與此同時,山下的林家祖屋也彌漫著凝重的氣氛,林寅虎的回歸,將幾房矛盾徹底擺上明面,一番激烈爭吵撕扯之後,隨著族老們的介入,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回到爹娘身邊的小以寧心有所感,轉頭望向窗外,林家村背靠的大山在黑幕的籠罩下,隱約間似有低沉的狼嚎聲從里頭傳來,使人心底滲出一絲絲深處的懼意。
她靜靜凝望片刻,便轉過頭,貼上她娘溫熱的手,心憂地提醒︰“娘,表叔沒回來。”
婉娘也是蹙起嬌眉,眺望窗外,面染愁容,低語道︰“山奈與阿逸他倆應當听到銅鑼聲了,怎還未歸?該不會遇到什麼事耽擱了?”
話音剛落,一旁的林以詩便輕聲寬慰︰“小堂嬸別擔心,狗子哥對山上最是熟悉,這幾日,他還帶著獵戶上山巡視,檢查陷阱,外圍早沒了大型野獸的蹤跡,定不會遇事的。”
對于她篤定的話,婉娘母女倆非但沒有安慰到,反而皆不約而同地想起,前幾日江山奈遇野豬護不了人的事,心中的擔憂更甚。
這時,林玉瓚安撫的話從一側傳來“阿逸有影衛跟著,莫憂。”
母女倆听到此言,心中的石頭才落了地,再次有心情將目光落在跪地的兩個小少年——林寅虎與林寅東。
此時此刻,這兩個少年皆泣不成聲,面上滿是委屈之色。
而他倆身旁還站著對峙的兩房大家長,皆衣衫凌亂不堪,面上還留著打架的血痕。
稍過片刻,三房的吳芳終究還是按捺不住內心的憤懣,率先不甘示弱地開口︰“大族老,你方才也瞧見了,這大房害怕瓚小子嫌棄虎哥兒,使勁往我東哥兒身上潑髒水。”
“我家東哥兒不過是在小伙伴前吹噓了幾句,他們就冤枉我家東哥兒要害虎哥兒,黑娃他們做的那些事與我家東哥兒有何干系。”
“那分明是虎哥兒得罪他們,才被他們扔到山上。他們為東哥兒不憤,還不是因為東哥兒比虎哥兒好。”
此話剛落,堂屋外黑娃他們的父母紛紛點頭。
“就是就是,虎哥兒還不是在我們孩子面前吹噓在燕京多好,能賺大錢。”
“可不是,自從他回來之後,咱家的孩子整日里就沒著過家,跟著他出去耍,讓他在家讀書都不讀,還說什麼,虎哥兒都不讀書,還不是照樣發達。”
“我家多好的孩子,虎哥兒一回來就把他帶壞了。”
“......”
隨著控訴越來越多,一旁看熱鬧的村民也加了進來。
“讓我說啊,鄭老太就不該送虎哥兒去燕京,這偏心大房也不能這般偏心,大家都曉得東哥兒比虎哥兒乖巧,還日日被夫子夸好苗子。”
“就是,紅花還說虎哥兒是興家之子,我呸。我孫子可說了,虎哥兒在族學時,若不是林秀才盯著,怕是每日都逃不過罰,哪比得上東哥兒。”
“林秀才好不容易發達了,還帶著這麼個拖累,鄭老太也是糊了眼,拿那魚珠當珍珠。”
“這林秀才眼瞅著就要成為咱村頭一個舉人,還要拉這個根本不成器的,要我說,他這一房早就分出去了,就不該帶,哪怕要帶,也不能帶這個虎哥兒。”
這樣的閑言碎語此起彼伏、不絕于耳,讓大房的人皆青白著臉。
蘭花更是又氣又悲,怒不可遏地一把扯住林寅虎,對著他就是一頓狂風暴雨般的猛揍,嘴里還不停地罵道︰“我叫你貪玩!我叫你在人家面前瞎吹牛!你爹你娘腆著臉把你送到小堂叔那邊,連臉面都豁了出去,還將這些年攢的銀子都讓你帶著,就盼你將來有出息,你倒好,連書都不讀。”
被打得嗷嗷亂叫的林寅虎一邊哭嚎著討饒“娘,我錯啦,我再也不敢啦,哇......”
吳芳斜睨著眼前這混亂的場景,心中暗自竊喜,臉上不禁流露出一絲得意之色,隨後便悲從中來,抱起自己的孫子大哭。
“大族老,您也瞧見了,眾人都門清兒的,我婆母偏心大房,壓著我們兩房不給我們出頭的機會,連我們子孫的前程都要毀去,給大房鋪路。”
鄭氏早就被這些話氣得渾身發抖,整個人歪在椅背上,胸脯一起一伏,怒指著三兒媳︰“吳氏你這個攪屎棍,少在這里胡扯,你真當我老糊涂了不成,你將東哥兒教的這般歹毒,小小年紀就知道禍害自家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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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未等鄭氏罵完,吳芳就倒地開始撒潑︰“蒼天啊,就因為我當家不討喜,連我的孫子都要被婆母不分青紅皂白的潑髒水,毀了他的名聲......”
大族老被這些人吵著腦殼發疼,青筋直跳,他重重地敲了敲手中的拐杖,沉聲喝道︰“都莫要吵了。”
堂屋內瞬間安靜下來,紛紛將目光落到他身上。
大族老先是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沉默不語的林玉瓚,後又緩緩移到林寅虎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徐徐問道︰“虎哥兒,你隨你堂叔待在燕京,書讀的如何了?”
林寅虎聞言,抬頭快速瞧了一眼林玉瓚,便面露愧疚,結結巴巴地回答道︰“回……回大族老爺爺,我、我在燕京的時候,夫、夫子講課,我……我好多都听不懂。”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
蔡紅花不敢置信地扯著小孫子,難以接受道︰“虎哥兒,你不是說在宮里讀書嗎?怎會听不懂夫子講什麼?”
“我...阿奶,我確實听不懂,只能將夫子的話先記下,然後問二皇子,問逸叔,還有問晴姐兒。”林寅虎如實回道。
“什麼,你連晴姐兒都不如。”蔡紅花捂著胸口,身形不受打擊地晃了晃,眼見的又要暈過去。
剛被再次當屎的小以寧一听這話,便無語地抿嘴︰她又不差!
恰在此刻,一直冷眼旁觀的林玉瓚終于開了口︰“宮中的教課並不適合虎哥兒,他過去,也不過是給二皇子解悶罷了。”
吳芳一听這話,眼楮瞬間亮起“瓚小子,若是解悶,我家東哥兒也能做,他還比虎哥兒聰明。”
“這是虎哥兒的運道,三伯娘還是莫要強求,再說了,堂佷也沒這般大的本事,往宮里塞人。”林玉瓚語氣淡淡地回絕道。
說起運道二字,眾人又憶起皇上賜下的牌匾,也是因林寅虎在皇上面前露了臉才得來的,門口的畫風隨之一變,皆夸起他是氣運之子,連不好的言論都被掩蓋。
一句話,林玉瓚便扭轉了局面,接著,他又說道︰“我雖在燕京求學,無暇顧及虎哥兒,不過也讓他看了些他人處事。虎哥兒,你可有學到什麼?”
林寅虎聞言一怔,迷茫地抬頭望向林玉瓚,竟不知如何回答,周圍也隨之安靜下來,等著他的答案。
就這般靜等了片刻,小以寧無奈出聲提醒道︰“爹,你咋不問晴姐兒,晴姐兒學的比虎哥兒多,如在上官大夫那里,學到不能亂發好心。”
林玉瓚垂眸瞧向女兒,眼里閃過笑意。
隨後,父女倆一同望向林寅虎。
少年因小娃的話,緩緩垂下腦袋,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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