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平穩地降落在巴西聖保羅國際機場。賈勇背著行囊,拖著行李,隨著人流走出機場海關。在機場出口,賈勇在人群中看到了來接機的阿德里亞娜。
阿德里亞娜一改往日白色短袖體恤衫牛仔褲的裝束,她穿了一件白色長袖絲綢襯衣,黑色的西裝裙,長發飄逸。賈勇想,真有一點兒北明公司總經理的樣子了。
在他們倆大概還有十幾米的距離時,阿德里亞娜也發現了賈勇,她沒有像其他來接機的人那樣熱烈地向賈勇揮手,而是安靜地站在那里等著賈勇朝她走去。
賈勇放慢了腳步,整理了一下裝著稷山紅棗的行囊,他盤算著走過去給阿德里亞娜一個拉丁式的擁抱,然後,好好贊美一下她的新造型。
就在他們四目相望,賈勇準備邁步上前的時候,他被人從身後拉住了。賈勇回頭一看,像阿德里亞娜往日一般裝束,穿著白色短袖體恤衫牛仔褲,戴著墨鏡的熊小姐,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賈勇還沒來得及想明白熊小姐怎麼會知道他的行程的時候,熊小姐已經給了賈勇一個熱情的擁抱,還在他的面頰上留下了一吻。
這一切就是在阿德里亞娜的注視下發生的。賈勇像犯了大錯一樣,趕緊推開熊小姐,有些慌張地問︰“你怎麼知道我今天回來?”
熊小姐靠在賈勇身上,撒嬌地搖晃著賈勇的身體,得意地說︰“我讓葉伯伯幫我監控著你的行程。我不光知道你今天回來,我還知道你這一個月里的很多事情呢。”
阿德里亞娜一言不發地來到他們身邊,熊小姐故作驚訝地跟阿德里亞娜打了招呼。
阿德里亞娜問賈勇︰“你回公司還是另有安排?”
賈勇趕緊說︰“我搭你的車回公司。”
賈勇掙脫了熊小姐,他拍拍行囊抱歉地說︰“實在不好意思,我有一些特別重要的東西必須馬上交給陳先生。我必須現在從這里直接去北明公司。”
熊小姐摘下墨鏡擔心地看著賈勇。賈勇想,她一定以為賈勇在行囊里裝著要交給陳先生的現金。
熊小姐自己在銀行工作,她爸爸又在做錢莊生意,她自然知道攜帶大量現金進出海關的嚴重後果。
熊小姐松開了一直抓著賈勇的手,她不安地向周圍看了看,腦子里快速盤算著,賈勇攜帶大量現金通關的魯莽做法,會不會對她銀行從業人員的工作身份產生敏感影響,甚至會不會影響到她父親的錢莊生意。
賈勇馬上從熊小姐的慌張神色中意識到了什麼,他體貼地說︰“你先走吧,我帶著這些東西跟阿德里亞娜走。”
熊小姐如逢大赦般地點點頭,跟阿德里亞娜說了聲再見,然後戴上墨鏡,轉身快步離開了。那樣子好像他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似的。
賈勇上了阿德里亞娜的車,他正準備落下車窗,突然間感到一陣涼風,賈勇凝神細听,發現發動機的響聲之外,還有汽車空調啟動的聲音。
賈勇驚喜地問︰“你給汽車加裝空調了?”
阿德里亞娜點了點頭。
賈勇想,怪不得阿德里亞娜換了裝束,敢情是鳥槍換炮了,這車里要是沒裝空調,還像原來一樣熱,她穿著這一身可就尷尬了。
賈勇高興地說︰“你現在是北明公司的總經理了,是該開一輛有空調的車了。”
阿德里亞娜體態微豐,其實是個怕熱的姑娘。此刻,吹著冷風的阿德里亞娜感到很愜意。
阿德里亞娜隨意地問了一句︰“你包里裝著什麼東西?看把熊小姐嚇的。”
賈勇得意地拍著懷里抱著的行囊說︰“很重要的東西。我媽媽送給陳太太的禮物。”
阿德里亞娜說︰“你剛才的樣子就跟你背了一包現金一樣。”
賈勇回憶著熊小姐的表情說︰“我也沒有想到會把熊小姐嚇成那個樣子。”
阿德里亞娜說︰“在巴西,攜帶大量現金通關必須向海關申報合理理由,不然會被認為洗錢。熊小姐在銀行工作,她對這方面的規定很清楚的。如果熊小姐的朋友要是參與了洗錢,熊小姐在銀行的工作怕就保不住了。”
賈勇說︰“應該還不止這些吧。他爸爸的生意對這種事可能也很敏感。她心里還是有事兒,不然也不會往那方面想。”
阿德里亞娜笑著說︰“估計她現在開著車,吹著冷風,也該冷靜下來了,說不定正在後悔呢!”
賈勇說︰“那你還不開快一點兒。不怕她追上來搶我嗎?”
阿德里亞娜笑道︰“你有什麼好搶的?”
賈勇拍了拍行囊說︰“有啊!長生不老藥。”
賈勇把那包稷山紅棗交給陳太太的時候,為了表示稷山紅棗的珍貴,特地說︰“稷山紅棗是古時候給皇帝進貢的貢品。真正正宗的稷山紅棗產量非常有限,有特殊的藥用價值。巴西不產紅棗,我媽媽特地送給陳太太滋補的。”
陳太太愉快地接受了禮物。她把稷山紅棗拿給陳先生看。陳先生低聲跟陳太太耳語幾句,兩個人很高興地會心一笑,好像對什麼事更有把握的樣子。
機場一別後,熊小姐幾個星期沒有聯系過賈勇。賈勇回到聖保羅後立刻按照原來的節奏去拜訪便利店客戶,忙得不可開交。他也不顧上細想熊小姐為什麼沒有聯系他。
這次回到聖保羅,賈勇覺得阿德里亞娜的變化最大。她的著裝變得更正式了,還開始化一些淡妝。不知道是不是在賈勇回國期間,她感覺到了賈勇對北明公司的重要性,她對賈勇的態度熱情了許多。
待人熱情原本是拉丁文化最強大的基因,可人們都說桑巴舞跳得很好的阿德里亞娜,卻一直跟賈勇保持著距離感。
當然,拉丁舞中不僅有桑巴舞,還有斗牛舞,賈勇以前看著阿德里亞娜看待自己的表情,就想象不到她會跳桑巴舞,那表情應該是跳斗牛舞的表情。在賈勇面前,阿德里亞娜就是一個女斗牛士的形象,瀟灑而冷峻,處變不驚,又擅長出其不意地致命一擊。
拜訪客戶的間隙里,賈勇回到北明公司,阿德里亞娜遞給賈勇一杯咖啡。賈勇喝著咖啡,坐在不遠不近的地方,不由自主地端詳起阿德里亞娜,阿德里亞娜沖他莞爾一笑。賈勇才發現自己看得入神了。